景德传灯录
2009年09月07日10:01文章来源:uedbet官网西甲莲社作者:佚名访问次数:4635 字体: 繁體

 

卷一    七佛天竺祖师。

  毗婆尸佛。尸弃佛。毗舍浮佛。拘留孙佛。拘那含牟尼佛。迦叶佛。释迦牟尼佛。
    
  天竺一十五祖。内一组旁出。 
    
  第一祖摩诃迦叶。第二祖阿难。第三祖商那和修。旁出末田底迦。第四祖优波纺多。第五祖提多迦。第六祖弥遮迦。第七祖婆须蜜。第八祖佛陀难提。第九祖伏驮蜜多。第十祖胁尊者。第十一祖富那夜奢。第十二祖马鸣大士。第十三祖迦毗摩罗。第十四祖龙树大士。

          ○卷一·叙七佛
    
  叙七佛。古佛应世,绵历无穷。不可以周知,而悉数也。故近谭贤劫,有千如来。暨于释迦,但纪七佛。案长阿含经云:“七佛精进力,放光灭暗冥。各各坐树下,于中成正觉。”又曼殊室利为七佛祖师。金华善慧大士。登松山顶行道。感七佛引前,维摩接后。今之撰述,断自七佛而下。
   
   毗婆尸佛。过去庄严劫第九百九十八尊。偈曰身従无相中受生。犹如幻出诸形像。幻人心识本来无。罪福皆空无所住。长阿含经云:“人寿八万岁时,此佛出世。”种刹利,姓拘利若。父盘头,母盘头婆提。居盘头婆提城,坐波波罗树下。说法三会。度人三十四万八千人。神足二,一名骞茶,二名提舍。侍者无忧。子方膺。 
    
  尸弃佛。庄严劫第九百九十九尊。偈曰:“起诸善法本是幻。造诸恶业亦是幻。身如聚沫心如风。幻出无根无实性。”长阿含经云:“人寿七万岁时,此佛出世。种刹利,姓拘利若。父明相,母光耀。居光相城,坐芬陀利树下。说法三会。度人二十五万。神足二,一名阿毗浮,二名婆婆。侍者忍行。子无量。 
    
  毗舍浮佛。庄严劫第一千尊。偈曰假借四大以为身。心本无生因境有。前境若无心亦无。罪福如幻起亦灭。长阿含经云:“人寿六万岁时,此佛出世。种刹利,姓拘利若。父善灯,母称戒。居无喻城,坐婆罗树下。说法二会。”度人一十三万。神足二,一扶游,二郁多摩。侍者寂灭。子妙觉。
    
  拘留孙佛。见在贤劫第一尊。偈曰见身无实是佛身。了心如幻是佛幻。了得身心本性空。斯人与佛何殊别。长阿含经传。人寿四万岁时,此佛出世。种婆罗门,姓迦叶。父礼得,母善枝。居安和城,坐尸利沙树下。说法一会。度人四万。神足二,一萨尼,二毗楼。侍者善觉。子上胜。 
    
  拘那含牟尼佛。贤劫第二尊。偈曰佛不见身知是佛。若实有知别无佛。智者能知罪性空。坦然不怖于生死。长阿含经传。人寿三万岁时,此佛出世。种婆罗门,姓迦叶。父大德,母善胜。居清净城,坐乌暂婆罗门树下。说法一会。度人三万。神足二,一舒槃那,二郁多楼。侍者安和。子导师。 
   
   迦叶佛。贤劫第三尊。偈曰:“一切众生性清净。従本无生无可灭。即此身心是幻生。幻化之中无罪福。”长阿含经云:“人寿二万岁时,此佛出世。”种婆罗门,性迦叶。父梵德,母财主。居波罗奈城,坐尼拘律树下。说法一会。度人二万。神足二,一提舍,二婆罗婆。侍者善友。子集军。
    
  释迦牟尼佛,贤劫第四尊。姓刹利。父净饭天,母大清净妙。位登补处,生兜率天上。名曰胜善天人。亦名护明大士。度诸天众,说补处行。亦于十方界中现身说法。普耀经云:“佛初生刹利王家。放大智光明,照十方世界。地涌金莲华,自然捧双足。东西及南北,各行于七步。分手指天地作师子吼声。上下及四维,无能尊我者。”即周昭王二十四年甲寅岁四月八曰也。 
    
  至四十二年二月八日。年十九,欲求出家。而自念言:“当复何遇。”即于四门游观,见四等事。心有非喜,而作思惟。此老病死终可厌离。于是夜子时,有一天人。名曰净居。于窗牖中叉手白太子言:“出家时至,可去矣。”太子闻已,心生欢喜,即逾城而去。于檀特山中修道。始于阿蓝迦蓝处。三年学不用处定,知非便舍。复至郁头蓝弗处。三年学非非想定,知非亦舍。又至象头山,同诸外道。日食麻麦,经于六年。故经云:“以无心意无授行。而悉摧伏诸外道。”先历试邪法。示诸方便,发诸异见。令至菩提。故普集经云:“菩萨于二月八日明星出时成佛。号天人师,时年三十矣。”即穆王三年癸未岁也。既而于鹿野苑中。为僮陈如等五人。转四谛法轮,而论道果。说法住世四十九年。
    
  后告弟子摩诃迦叶:“吾以清净法眼,涅槃妙心。实相无相,微妙正法。将付于汝。汝当护持。”并敕阿难,副贰传化,无令断绝。而说偈言:“法本法无法,无法法亦法。今付无法时,法法何曾法。”
    
  尔时世尊说此偈已,复告迦叶:“吾将金缕僧伽梨衣,传付于汝。转授补处,至慈氏佛出世。勿令朽坏。”迦叶闻偈,头面礼足曰:“善哉善哉,我当依敕,恭顺佛故。”尔时世尊至拘尸那城,告诸大众。吾今背痛,欲入涅槃。即往熙莲河侧娑罗双树下。右胁累足,泊然宴寂。复従棺起,为母说法。特示双足化婆耆。并说无常偈曰:“诸行无常,是生灭法。生灭灭巳,寂灭为乐。”时诸弟子,即以香薪竞茶毗之。烬后金棺如故。尔时大众即于佛前以偈赞曰:“凡俗诸猛炽,何能致火爇。请尊三昧火,阇维金色身。”尔时金棺従座而举。高七多罗树,往反空中。化火三昧须臾灰生。得舍利八斛四斗。即穆王五十二年壬申岁二月十五曰也。自世尊灭后一千一十七年。教至中夏。即后汉永平十年戊辰岁也。

             ○卷一·摩诃迦叶
    
  第一祖摩诃迦叶,摩竭陀国人也。姓婆罗门。父饮泽母香志。昔为锻金师。善明金性使其柔伏。付法传云:尝于久远劫中。毗婆尸佛入涅槃后。四众起塔。塔中像面上金色,有少缺坏。时有贫女。将金珠往金师所请饰佛面。既而因共发愿。愿我二人为无姻夫妻。由是因缘九十一劫身皆金色。后生梵天。天寿尽。生中天摩竭陀国婆罗门家。名曰迦叶波此云饮光胜尊。盖以金色为号也。由是志求出家,冀度诸有。佛言:“善来比丘。须发自除,袈裟著体。常于众中称叹第一。复言:“吾以清净法眼,将付于汝。汝可流布,无令断绝。”
   
   涅槃经云:尔时世尊欲涅槃。时迦叶不在众会。佛告诸大弟子。迦叶来时可令宣扬正法眼藏。尔时迦叶在耆阇崛山宾钵罗窟。睹胜光明,即入三昧。以净天眼,观见世尊。于熙连河侧入般涅槃。乃告其徒曰:“如来涅槃也,何其驶哉。”即至双树间,悲恋号泣。佛于金棺内现双足。
    
  尔时迦叶告诸比丘:“佛已茶毗,金刚舍利非我等事。我等宜当结集法眼,无令断绝。”乃说偈曰:“如来弟子且莫涅槃。得神通者,当赴结集。”于是得神通者。悉集王舍耆阇崛山宾钵罗窟。时阿难为漏未尽,不得入会。后证阿罗汉果,由是得入。迦叶乃白众言:“此阿难比丘多闻总持,有大智慧。常随如来梵行清净。所闻佛法。如水传器,无有遗余。佛所赞叹,聪敏第一。宜可请彼集修多罗藏。”大众默然。
   
  迦叶告阿难曰:“汝今宜宣法眼。”阿难闻语信受。观察众心而宣偈言:“比丘诸眷属,离佛不庄严。犹如虚空中,众星之无月。”说是偈已,礼众僧足。升法座而说是言:“如是我闻。一时佛住某处说某经教。乃至人天等作礼奉行。”时迦叶问诸比丘:“阿难所言不错谬乎?”皆曰:“不异世尊所说。”迦叶乃告阿难言:“我今年不久留。今将正法付嘱于汝。汝善守护,听吾偈言:法法本来法,无法无非法。何于一法中,有法有不法。”说偈已,乃持僧伽梨衣入鸡足山,俟慈氏下生。即周孝王五年丙辰岁也。

               ○卷一·阿难
  
  第二祖阿难。王舍城人也。姓刹利帝。父斛饭王。实佛之従弟也。梵语阿难陀。此云庆喜,亦云欢喜。如来成道夜生,因为之名。多闻博达智慧无碍。世尊以为总持第一。尝所赞叹。加以宿世有大功德。受持法藏,如水传器。佛乃命为侍者。后阿阇世王白言:“仁者如来迦叶尊胜二师。皆已涅槃。而我多故,悉不能睹。仁者般涅槃时,愿垂告别。” 
    
  阿难许之,后自念言:“我身危脆,犹如聚沫。况复衰老,岂堪长久。”又念:“阿阇世王与吾有约。”乃诣王宫告之曰:“吾欲入涅槃,来辞耳。”门者曰:“王寝,不可以闻。”阿难曰:“俟王觉时,当为我说。” 
    
  时阿阇世王。梦中见一宝盖,七宝严饰。千万亿众围绕瞻仰。俄而风雨暴至,吹折其柄。珍宝璎络悉坠于地。心甚惊异既寤。门者具白上事。王闻语已,失声号恸,哀感天地。即至毗舍离城。见阿难在常河中流跏趺而坐。王乃作礼而说偈言:“稽首三界尊,弃我而至此。暂凭悲愿力,且莫般涅槃。”时毗舍离王亦在河侧。复说偈言:“尊者一何速,而归寂灭场。愿住须臾间,而受于供养。” 
    
  尔时阿难见二国王咸来劝请。乃说偈言:“二王善严住。勿为苦悲恋。涅槃当我静,而无诸有故。”阿难复念:“我若偏向一国,而般涅脖。诸国争竞,无有是处。应以平等度诸有情。”遂于常河中流将入寂灭。是时山河大地六种震动。雪山中有五百仙人。睹兹瑞应,飞空而至。礼阿难足,胡跪白言:“我于长老当证佛法。愿垂大慈度脱我等。”阿难默然受请。即变殑伽河悉为金地。为其仙众说诸大法。 
   
   阿难复念:“先所度脱弟子应当来集。”须臾五百罗汉従空而下。为诸仙人出家受具。其仙众中有二罗汉。一名商那和修。二名末田底迦。阿难知是法器,乃告之曰:“昔如来以大法眼付大迦叶。迦叶入定而付于我。我今将灭,用传于汝。汝受吾教,当听谒言:本来付有法,付了言无法。各各须自悟,悟了无无法。” 
    
  阿难付法眼藏竟,踊身虚空作十八变。入风奋迅三昧分身四分。一分奉忉利天。一分奉娑竭罗龙宫。一分奉毗舍离龙王。一分奉阿阇世王。各造宝塔而供养之。乃厉王十二年癸巳岁也。 

          ○卷一·商那和修
    
  第三祖商那和修者。摩突罗国人也。亦名舍那婆斯。姓毗舍多。父林胜母僮奢耶。在胎六年而生。梵云商诺迦。此云自然服。即西域九枝秀草名也。若罗汉圣人降生。则此草生于净洁之地。和修生时,瑞草斯应。昔如来行化至摩突罗国。见一青林,枝叶茂盛。语阿难曰:“此林地名优留茶。吾灭度后一百年。有比丘商那和修于此地转妙法轮。”后百岁果诞和修,出家证道。授庆喜尊者法眼,化导有情。及止此林。降二火龙,归顺佛教。龙因施其地以建梵宫。 
    
  尊者化缘既久,思付正法。寻于吒利国得优波纺多以为给侍。因问纺多曰:“汝年几耶。”答曰:“我年十七。”师曰:“汝身十七,性十七耶。”答曰:“师发已白。为发白耶,心白耶。”师曰:“我但发白,非心白耳。纺多曰:“我身十七。非性十七也。”和修知是法器。后三载,遂为落发受具。乃告曰:“昔如来以无上法眼藏,付嘱迦叶。展转相授而至于我。我今付汝,勿令断绝。汝受吾教,听吾偈言:非法亦非心。无心亦无法。说是心法时,是法非心法。”说偈已。即隐于潲宾国南象白山中。后于三昧中见弟子纺多。有五百徒众常多懈慢尊者乃往彼。现龙奋迅三昧以调伏之。而说偈曰:“通达非彼此,至圣无长短。汝除轻慢意,疾得阿罗汉。”五百此丘闻偈已。依教奉行,皆获无漏。尊者乃作十八变化火光三昧。用焚其身。纺多收舍利,葬于梵迦罗山。五百比丘人持一幡。迎导至彼建塔供养。乃宣王二十三年乙未岁也。 

        ○卷一·优波纺多
    
  第四祖优波纺多者。吒利国人也。亦名优波崛多。又名邬波纺多。姓首陀父善意。十七出家二十证果。随方行化至摩突罗国。得度者甚众。由是魔宫震动。波旬愁怖。遂竭其魔力以害正法。尊者即入三昧,观其所由。波旬复伺便。密持璎络縻之于颈。及尊者出定。乃取人狗蛇三尸化为花痄。软言慰谕波旬曰:“汝与我璎珞甚是珍妙。吾有花痄以相酬奉。”波旬大喜,引颈受之。即变为三种臭尸虫蛆坏烂。波旬厌恶,大生忧恼。尽己神力不能移动。乃升六欲天告诸天王。又诣梵王求其解免。彼各告言:“十力弟子所作神变。我辈凡陋,何能去之。”波旬曰:“然则奈何。”梵王曰:“汝可归心尊者,即能除断。”乃为说偈令其回向曰:“若因地倒,还因地起。离地求起,终无其理。”
    
  波旬受教已,即下天宫。礼尊者足,哀露忏悔。纺多曰:“汝自今去。于如来正法更作娆害否。”波旬曰:“我誓迥向佛道,永断不善。”纺多曰:“若然者,汝可口自唱言归依三宝。”魔王合掌三唱,花痄悉除。乃欢喜踊跃。作礼尊者而说偈曰:“稽首三昧尊,十力圣弟子。我今愿迥向,勿令有劣弱。”
    
  尊者在世,化导证果最多。每度一人,以一筹置于石室。其室纵十八肘,广十二肘。充满其间。最后有一长者子。名曰香众。来礼尊者,志求出家。尊者问曰:“汝身出家,心出家。”答曰:“我来出家,非为身心。”尊者曰:“不为身心,复谁出家。”答曰:“夫出家者无我我故。无我我故,即心不生灭。心不生灭,即是常道。诸佛亦常。心无形相,其体亦然。”尊者曰:“汝当大悟,心自通达。宜依佛法僧绍隆圣种。”即为剃度,受具足戒。仍告之曰:“汝父尝梦金日而生汝。可名提多迦。”复谓曰:“如来以大法眼藏。次第传授以至于我。今复付汝听吾偈言:心自本来心,本心非有法。有法有本心,非心非本法。付法已,乃踊身虚空。呈十八变,然复本座跏趺而逝。多迦以室内筹用焚其躯。收舍利建塔供养。即平王三十一年庚子岁也。 

           ○卷一·提多迦
    
  第五祖提多迦者。摩伽陀国人也。初生之时。父梦金日自屋而出。照耀天地。前有大山,诸宝严饰。山顶泉涌滂沱四流。后遇纺多尊者。为解之曰:“宝山者吾身也。泉涌者,法无尽也。日従屋出者。汝今入道之相也。照耀天地者,汝智慧超越也。尊者本名香众。师因易今名焉。梵云提多迦,此云通真量也。”多迦闻师说已。叹喜踊跃,而唱偈言:“巍巍七宝山,常出智慧泉。回为真法味,能度诸有缘。”纺多尊者亦说偈曰:“我法传于汝,当现大智慧。金日従屋出,照耀于天地。”提多迦闻师妙偈,设礼奉持。
    
  后至中印度。彼国有八千大仙。弥遮迦为首。闻尊者至,率众瞻礼。谓尊者曰:“昔与师同生梵天。我遇阿私陀仙人授我仙法。师逢十力弟子修习禅那。自此报分殊途,已经六劫。”尊者曰:“支离累劫,诚哉不虚。今可舍邪归正,以入佛乘。”弥遮迦曰:“昔阿私陀仙人授我记云:‘汝却后六劫。当遇同学,获无漏果。’今也相遇,非宿缘耶。愿师慈悲令我解脱。”尊者即度出家命圣授戒。余仙众始生我慢。尊者示大神通。于是俱发菩提心,一时出家。 
    
  乃告弥遮迦曰:“昔如来以大法眼藏密付迦叶。展转相授而至于我。我今付汝,当护念之。”乃说偈曰:“通达本法心,无法无非法。悟了同未悟,无心亦无法。”说偈已,踊身虚空,作十八变。火光三昧自焚其躯。弥遮迦与八千比丘同收舍利。于班茶山中起塔供养。即庄王七年己丑岁也。 

           ○卷一·弥遮迦
    
  第六祖弥遮迦者。中印度人也。既传法已游化至北天竺国。见雉堞之上有金色祥云:“叹曰:“斯道人气也。必有大士,为吾法嗣。”乃入城,于鹧铗间有一人。手持酒器逆而问曰:“师何方而来,欲往何所。”师曰:“従自心来,欲往无处。”曰:“识我手中物否?”师曰:“此是触器而负净者。”曰:“师还识我否?”师曰:“我即不识识即非我。”又谓曰:“汝试自称名氏。吾当后示本因。”彼人说偈而答:“我従无量劫,至于生此国。本姓颇罗堕,名字婆须蜜。” 
    
  师曰:“我师提多迦说。世尊昔游北印度,语阿难言:‘此国中吾灭后三百年。有一圣人。姓颇罗堕名婆须蜜。而于禅祖当获第七。’世尊记汝,汝应出家。”彼乃置器礼师侧立而言曰:“我思往劫尝作檀那。献一如来宝座。彼佛记我云:‘汝于贤劫释迦法中宣传至教。’今符师说,愿加度脱。” 
    
  师即与披剃复圆戒相。乃告之曰:“正法眼藏今付于汝。勿令断绝。”乃说偈曰:“无心无可得,说得不名法。若了心非心,始解心心法。”
    
  师说偈已,入师子奋迅三昧。踊身虚空,高七多罗树。却复本坐,化火自焚。婆须蜜收灵骨,贮七宝函。建浮图问于上级。即襄王十七年甲申岁也。

            ○卷一·婆须蜜
    
  第七祖婆须蜜者。北天竺国人也。姓颇罗堕。常服净衣,执酒器。游行里闬,或吟或啸。人谓之狂。及遇弥遮迦尊者。宣如来往志,自省前缘。投器出家,授法行化。至迦摩罗国,广兴佛事。于法座前,忽有一智者。自称:“我名佛陀难提。今与师论义。”师曰:“仁者,论即不义,义即不论。若拟论义,终非义论。”难提知师义胜,心即钦伏。曰:“我愿求道,沾甘露味。”尊者遂与剃度而授具戒。复告之曰:“如来正法眼藏,我今付汝。汝当护持。”乃说偈曰:“心同虚空界,示等虚空法。证得虚空时,无是无非法。” 
    
  尊者即入慈心三昧。时梵王帝释及诸天众。俱来作礼,而说偈言:“贤劫众圣祖,而当第七位。尊者哀念我,请为宣佛地。”尊者従三昧起。示众云:“我所得法,而非有故。若识佛地,离有无故。”说此语已。还入三昧,示涅槃相。难提即于本坐起七宝塔。以葬全身。即定王十九年辛未岁也。

           ○卷一·佛陀难提
    
  第八祖佛陀难提者,迦摩罗国人也。姓瞿昙氏。顶有肉髻辩捷无碍。初遇婆须蜜尊者出家受教。既而领徒行化。至提伽国城毗舍罗家。见舍上有白光上腾。谓其徒曰:“此家当有圣人。口无言说真大乘器。不行四衢知触秽耳。”言讫,长者出致礼,问何所须。尊者曰:“我求侍者。”曰:“我有一子,名伏驮蜜多。年已五十。口未曾言足未曾履。”尊者曰:“如汝所说,真吾弟子。”尊者见之遽起礼拜。而说偈曰:“父母非我亲。谁是最亲者。诸佛非我道。谁为最道者。”尊者以偈答曰:“汝言与心亲,父母非可比。汝行与道合,诸佛心即是。外求有相佛,与汝不相似。欲识汝本心,非合亦非离。”伏驮蜜多闻师妙偈。便行七步。 
    
  师曰:“此子昔曾值佛。悲愿广大。虑父母爱情难舍。故不言不履耳。”时长者遂舍令出家。尊者寻授具戒。复告之曰:“我今以如来正法眼藏付嘱于汝。勿令断绝。”乃说偈曰:“虚空无内外,心法亦如此。若了虚空故,是达真如理。”伏驮蜜多承师付嘱。以偈赞曰:“我师禅祖中,当得为第八。法化众无量,悉获阿罗汉。” 
    
  尔时尊者佛陀难提,即现神变。却复本坐,俨然寂灭。众兴宝塔葬其全身。即景王十二年丙寅岁也。

          ○卷一·伏驮蜜
    
  第九祖伏驮蜜多者。提伽国人。姓毗舍罗。既受佛陀难提付嘱。后至中印度行化。时有长者香盖,携一子而来。瞻礼尊者曰:“此子处胎六十岁,因号难生。复尝会一仙者。谓此儿非凡,当为法器。今遇尊者,可令出家。”尊者即与落发授戒。羯磨之际,祥光烛座。仍感舍利三七粒现前。自此精进忘疲。既而师告曰:“如来大法眼藏今付于汝。汝护念之。”乃说偈曰:“真理本无名,因名显真理。受得真实法,非真亦非伪。”尊者付法已。即入灭尽三昧而般涅槃。众以香油旃檀阇维真体。收舍利,建塔于那烂陀寺。即敬王三十五年甲寅岁也。 

           ○卷一·胁尊者
    
  第十祖胁尊者。中印度人也。本名难生。初尊者将诞,父梦一白象。背有宝座座上安一明珠。従门而入,光照四众。既觉遂生。后值伏驮尊者。执侍左右,未尝睡眠。谓其胁不至席。遂号胁尊者焉。初至华氏国,憩一树下。右手指地而告众曰:“此地变金色,当有圣人入会。”言讫,即变金色。时有长者子富那夜奢,合掌前立。尊者问:“汝従何来。”夜奢曰:“我心非往。”尊者曰:“汝何处住。”曰:“我心非止。”尊者曰:“汝不定耶。”曰:“诸佛亦然。”尊者曰:“汝非诸佛。”曰:“诸佛亦非尊者。” 
   
   因说偈曰:“此地变金色,预知于圣至。当坐菩提树,觉华而成已。夜奢复说偈曰:“师坐金色地,常说真实义。回光而照我,令入三摩谛。”尊者知其意。即度出家,复具戒品。乃告之曰:“如来大法眼藏今付于汝。汝护念之。”乃说偈言:“真体自然真,因真说有理。领得真真法,无行亦无止。”尊者付法已。即现神变而入涅槃。化火自焚。四众各以衣巳(得古反)盛舍利。随处兴塔而供养之。即贞王二十二年己亥岁也。

           ○卷一·富那夜奢
   
   第十一祖富那夜奢者。华氏国人也。姓瞿昙氏父宝身。既得法于胁尊者。寻诣波罗奈国。有马鸣大士迎而作礼。因问曰:“我欲识佛,何者即是。”师曰:“汝欲识佛,不识者是。”曰:“佛既不识,焉知是乎。”师曰:“既不识佛,焉知不是。”曰:“此是锯义。”师曰:“彼是木义。”复问:“锯义者何。”曰:“与师平出。”又问:“木义者何。”师曰:“汝被我解。”马鸣豁然省悟,稽首归依。遂求剃度。师谓众曰:“此大士者,昔为毗舍离国王。其国有一类人如马裸露。王运神力分身为蚕。彼乃得衣。王后复生中印度。马人感恋悲鸣,因号马鸣焉。如来记云:‘吾灭度后六百年。当有贤者马鸣。于波罗奈国摧伏异道。度人无量,继吾传化。’今正是时。”
    
  即告之曰:“如来大法眼藏今付于汝。即说偈曰:“迷悟如隐显,明暗不相离。今付隐显法,非一亦非二。”尊者付法已。即现神变,湛然圆寂。众兴宝塔以拥全身。即安王十四年戊戌岁也。 

           ○卷一·马鸣
   
   第十二祖马鸣大士者。波罗奈国人也。亦名功胜。以有作无作诸功德最为殊胜,故名焉。既受法于夜奢尊者。后于华氏国转妙法轮。忽有老人坐前仆地。师谓众曰:“此非庸流,当有异相。”言讫不见。俄従地踊出一金色人。复化为女子。右手指师而说偈曰:“稽首长老尊。当受如来记。今于此地上,宣通第一义。”说偈已,瞥然不见。师曰:“将有魔来与吾校力。有顷风雨暴至,天地晦冥。师曰:“魔之来信矣吾当除之。”即指空中,现一大金龙。奋发威神,震动山岳。师俨然于坐,魔事随灭。
    
  经七日,有一小虫。大若桀螟,潜形坐下。师以手取之,示众曰:“斯乃魔之所变,盗听吾法耳。”乃放之令去,魔不能动。师告之曰:“汝但归依三宝,即得神通。”遂复本形,作礼忏悔。师问曰:“汝名谁耶,眷属多少。”曰:“我名迦毗摩罗。有三千眷属。”师曰:“汝尽神力,变化若何。”曰:“我化巨海极为小事。”师曰:“汝化性海得否。”曰:“何谓性海,我未尝知。”师即为说性海云:“山河大地皆依建立。三昧六神通,由兹发现。”迦毗摩罗闻言:“遂发信心。”与徒众三千俱求剃度。 
    
  师乃召五百罗汉与授具戒。复告之曰:“如来大法眼藏今当付汝。汝听偈言:隐显即本法,明暗元不二。今付悟了法,非取亦非离。”
    
  付法已,即入龙奋迅三昧。挺身空中,如日轮相,然后示灭。四众以真体藏之龙龛。即显王三十七年甲午岁也。

          ○卷一·迦毗摩罗
    
  第十三祖迦毗摩罗者。华氏国人也。初为外道。有徒三千,通诸异论。后于马鸣尊者得法。领徒至西印度。彼有太子,名云自在。仰尊者名,请于宫中供养。尊者曰:“如来有教。沙门不得亲近国王大臣权势之家。”太子曰:“今我国城之北有大山焉。山中有一石窟。师可禅寂于此否。”尊者曰:“诺。”即入彼山。行数里,逢一大蟒。尊者直进不顾。遂盘绕师身。师因与受三归依。蟒听讫而去。
    
  尊者将至石窟。复有一老人素服而出。合掌问讯。尊者曰:“汝何所止。”答曰:“我昔尝为比丘。多乐寂静。有初学比丘数来请益。而我烦于应答,起嗔恨想。命终堕为蟒身。住是窟中,今已千载。适遇尊者,获闻戒法,故来谢耳。”尊者问曰:“此山更有何人居止。”曰:“北去十里。有大树,荫覆五百大龙。其树王名龙树。常为龙众说法。我亦听受耳。” 
    
  尊者遂与徒众诣彼。龙树出迎尊者曰:“深山孤寂,龙蟒所居。大德至尊,何往神足。”师曰:“吾非至尊,来访贤者。”龙树默念曰:“此师得决定性,明道眼否。是大圣,继真乘否。”师曰:“汝虽心语,吾已意知。但办出家,何虑吾之不圣。” 
    
  龙树闻已悔谢。尊者即与度脱。及五百龙众俱授具戒。复告龙树曰:“今以如来大法眼藏付嘱于汝。谛听偈言:“非隐非显法,说是真实际。悟此隐显法,非愚亦非智。”付法已,即现神变,化火焚身。龙树收五色舍利建塔瘗之。即赪王四十一年壬辰岁也。

          ○卷一·龙树
    
  第十四祖龙树尊者。西天竺国人也。亦名龙胜。始于毗罗尊者得法后。至南印度。彼国之人,多信福业。闻尊者为说妙法。递相谓曰:“人有福业,世间第一。徒言佛性,谁能睹之。”尊者曰:“汝欲见佛性,先须除我慢。”彼人曰:“佛性大小。尊者曰:“非大非小,非广非狭。无福无报,不死不生。彼闻理胜,悉回初心。”尊者复于座上现自在身。如满月轮。一切众唯闻法音,不睹师相。彼众中有长者子,名迦那提婆。谓众曰:“识此相否。”众曰:“目所未睹,安能辨识。”提婆曰:“此是尊者现佛性体相以示我等。何以知之。盖以无相三昧形如满月。佛性之义,廓然虚明。” 
    
  言讫,轮相即隐。复居本坐,而说偈言:“身现圆月相,以表诸佛体。说法无其形,用辨非声色。”彼众闻偈,顿悟无生。咸愿出家,以求解脱。尊者即为剃发。命诸圣授具。
    
  其国先有外道五千余人。作大幻术,众皆宗仰。尊者悉为化之,令归三宝。复造大智度论,中论。十二门论,垂之于世。后告上首弟子迦那提婆曰:“如来大法眼藏今当付汝。听吾偈言:“为明隐显法,方说解脱理。于法心不证,无嗔亦无喜。” 
    
  付法讫,入月轮三昧广现神变。复就本坐,凝然禅寂。迦那提婆与诸四众。共建宝塔以葬焉。即秦始皇三十五年己丑岁也。

卷二

  天竺三十五祖。内二十二祖旁出一十三祖见录。 
    
  第十五祖迦那提婆。 
    
  第十六祖罗睺罗多。
    
  第十七祖僧伽难提。
    
  第十八祖伽邪舍多。
    
  第十九祖鸠摩罗多。 
    
  第二十祖阇夜多。 
    
  第二十一祖婆修盘头。 
    
  第二十二祖摩蝗罗。 
    
  第二十三祖鹤勒那。 
    
  第二十四祖师子尊者。旁出达磨达一祖。一,达磨达出二祖。一,因陀罗。二,瞿罗忌利婆。因陀罗出四祖。一,达磨尸利帝。二,那伽难提。三,破楼求多罗。四,波罗婆提。瞿罗忌利婆出二祖。一,波罗跋摩。二,僧伽罗叉。达摩尸利帝出二祖。一,摩帝隶拔罗。二,诃利跋茂。破楼求多罗出三祖。一,和修盘头。二,达摩诃帝。三,旃陀罗多。波罗跋摩出三祖。一,勒那多罗。二,盘头多罗。三,婆罗婆多。僧伽罗叉出五祖。一,毗舍也多罗。二,毗楼罗多摩。三,毗栗刍多罗。四,优波膻驮。五,婆难提多。共二十二祖无语句不录。 
    
  第二十五祖婆舍斯多。
    
  第二十六祖不如密多。 
    
  第二十七祖般若多罗。

         ○卷二·迦那提婆
    
  第十五祖迦那提婆者。南天竺国人也。姓毗舍罗。初求福业,兼乐辩论。后谒龙树大士。将及门,龙树知是智人。先遣侍者,以满钵水置于坐前。尊者睹之,即以一针投而进之。欣然契会。龙树即为说法。不起于坐,见月轮相。唯闻其声,不见其形。尊者语众曰:“今此瑞者,师现佛性。表说法非声色也。” 
    
  尊者既得法,后至毗罗国。彼有长者,曰梵摩净德。一日园树生大耳如菌,味甚美。唯长者与第二子罗睺罗多取而食之。取已随长,尽而复生。自余亲属皆不能见。时尊者知其宿因,遂至其家。长者问其故。尊者曰:“汝家昔曾供养一比丘。道眼未明。以虚沾信施故,报为木菌。惟汝与子精诚供养。得以享之。余即否矣。”又问:“长者年多少。”答曰:“七十有九。尊者乃说偈曰:“入道不通理,复身还信施。汝年八十一,此树不生耳。”长者闻偈,弥加叹伏。且曰:“弟子衰老,不能事师。愿舍次子随师出家。”尊者曰:“昔如来记此子。当第二五百年为大教主。今之相遇,盖符宿因。”即剃发执侍。 
    
  至巴连弗城。闻诸外道欲障佛法,计之既久。尊者乃执长幡入彼众中。彼问尊者曰:“汝何不前。”尊者曰:“汝何不后。”又曰:“汝似贱人。尊者曰:“汝似良人。”又曰“汝解何法。”尊者曰:“汝百不解。”又曰:“我欲得佛。”尊者曰:“我酌然得佛。”又曰:“汝不合得。”尊者曰:“元道我得汝实不得。”又曰:“汝既不得,云何言得。”尊者曰:“汝有我故,所以不得。我无我故,我自当得。”彼词既屈。乃问师曰:“汝名何等。”尊者曰:“我名迦那提婆。”彼既夙闻师名。乃悔过致谢。 
   
   时众中犹互兴问难。尊者折以无碍之辩。由是归伏。乃告上足罗睺罗多而付法眼。偈曰:“本对传法人,为说解脱理。于法实无证,无终亦无始。”尊者说偈已,入奋迅定。身放八光而归寂灭。学众兴塔而供养之。即前汉文帝十九年庚辰岁也。 

          ○卷二·罗侯罗多
    
  第十六祖罗睺罗多者迦毗罗国人也。行化至室罗筏城。有河名曰金水,其味殊美。中流复现五佛影。尊者告众曰:“此河之源凡五百里。有圣者僧伽难提,居于彼处。佛志一千年后当绍圣位。”语已,领诸学众溯流而上。至彼见僧伽难提安坐入定。尊者与众伺之。经三七曰,方従定起。尊者问曰:“汝身定邪,心定邪。”曰:“身心俱定。”尊者曰:“身心俱定,何有出入。”曰:“虽有出入,不失定相。如金在井,金体常寂。”尊者曰:“若金在井,若金出井。金无动静,何物出入。”曰:“言金动静,何物出入。许金出入,金非动静。”尊者曰:“若金在井,出者何金。若金出井,在者何物。”曰:“金若出井,在者非金。金若在井,出者非物。”尊者曰:“此义不然。”曰:“彼理非著。”尊者曰:“此义当堕。”曰:“彼义不成。”尊者曰:“彼义不成,我义成矣。”曰:“我义虽成,法非我故。”尊者曰:“我义已成,我无我故。”曰:“我无我故,复成何义。”尊者曰:“我无我故,故成汝义。”曰:“仁者师于何圣。得是无我。”尊者曰:“我师迦那提婆,证是无我。”曰:“稽首提婆师,而出于仁者。仁者无我故,我欲师仁者。”尊者曰:“我已无我故,汝须见我我。汝若师我故,知我非我我。” 
    
  难提心意豁然,即求度脱。尊者曰:“汝心自在,非我所系。”语已,即以右手擎金钵举至梵宫。取彼香饭,将斋大众。而大众忽生厌恶之心。尊者曰:“非我之咎汝等自业。”即命僧伽难提分坐同食。众复讶之。尊者曰:“汝不得食,皆由此故。当知与吾分坐者。即过去娑罗树王如来也。愍物降迹。汝辈亦庄严劫中已至三果。而未证无漏者也。”众曰:“我师神力斯可信矣。彼云过去佛者,即窃疑焉。”僧伽难提知众生慢。乃曰:“世尊在日,世界平正。无有丘陵江河沟洫。水悉甘美,草木滋茂。国土丰盈,无八苦行十善。自双树示灭八百余年。世界丘墟,树木枯悴。人无至信,正念轻微。不信真如,唯爱神力。” 
    
  言讫,以右手渐展入地。至金刚轮际,取甘露水。以琉璃器持至会所。大众见之。即时钦慕,悔过作礼。于是尊者命僧伽难提。而付法眼偈曰:“于法实无证,不取亦不离。法非有无相,内外云何起。”尊者付法已,安坐归寂。四众建塔。此当前汉武帝二十八年戊辰岁也。 

           ○卷二·僧伽难提
    
  第十七祖僧伽难提者。室罗阀城宝庄严王之子也。生而能言,常赞佛事。七岁即厌世乐。以偈告其父母曰:“稽首大慈父,和南骨血母。我今欲出家。幸愿哀愍故。”父母固止之。遂终日不食。乃许其在家出家。号僧伽难提。复命沙门禅利多为之师。积十九载,未尝退倦。尊者每自念言:“身居王宫胡为出家。”一夕,天光下属,见一路坦平。不觉徐行,约十里许。至大岩前,有石窟焉乃燕寂于中。
    
  父既失子,即摈禅利多出国。访寻其子不知所在。经十年尊者得法受记已。行化至摩提国。忽有凉风袭众。身心悦适非常,而不知其然。尊者曰此道德之风也。当有圣者出世嗣续祖灯乎。言讫,以神力摄诸大众游历山谷。食顷,至一峰下。谓众曰:“此峰顶有紫云如盖。圣人居此矣。”即与大众徘徊,久之,见山舍。一童子持圆鉴直造尊者前。 
    
  尊者问:“汝几岁邪。”曰:“百岁。”尊者曰:“汝年尚幼,何言百岁。”曰:“我不会理,正百岁耳。”尊者曰:“汝善机邪。”曰:“佛言:若人生百岁。不会诸佛机。未若生一日,而得决了之。”师曰:“汝手中者当何所表。”童曰:“诸佛大圆鉴。内外无瑕翳。两人同得见,心眼皆相似。” 
    
  彼父母闻子语,即舍令出家。尊者携至本处。受具戒讫,名迦邪舍多。他时,闻风吹殿铜铃声。尊者问师曰:“铃鸣邪,风鸣邪。”师曰:“非风非铃,我心鸣耳。”尊者曰:“心复谁乎。师曰:“俱寂静故。”尊者曰:“善哉善哉。继吾道者,非子而谁。”即付法偈曰:“心地本无生,因地従缘起。缘种不相妨,华果亦复尔。”尊者付法已。右手攀树而化。大众议曰:“尊者树下归寂。其垂荫后裔乎。将奉全身于高原建塔。”众力不能举。即就树下起塔。当前汉昭帝十三年丁未岁也。 

           ○卷二·伽邪舍多
    
  第十八祖伽邪舍多者。摩提国人也。姓郁头蓝。父天盖母方圣。尝梦大神持鉴,因而有娠。凡七日而诞。肌体莹如琉璃。未尝洗沐,自然香洁。幼好闲静语非常童。持鉴出游,遇难提尊者得度。领徒至大月氏国。见一婆罗门舍有异气。尊者将入彼舍。舍主鸠摩罗多问曰:“是何徒众。”曰:“是佛弟子。”彼闻佛号,心神竦然。即时闭户。尊者良久自扣其门。罗多曰:“此舍无人。”尊者曰:“答无者谁。”罗多闻语,知是异人。遽开关延接。尊者曰:“昔世尊记曰:吾灭后一千年有大士。出现于月氏国,绍隆玄化。今汝值吾,应斯嘉运。”于是鸠摩罗多发宿命智。投诚出家。受具讫,付法偈曰:“有种有心地,因缘能发萌。于缘不相碍,当生生不生。” 
    
  尊者付法已。踊身虚空,现十八种神变。化火光三昧自焚其身。众以舍利起塔。当前汉成帝二十年戊申岁也。

            ○卷二·鸠摩罗多
    
  第十九祖鸠摩罗多者。大月氏国婆罗门之子也。昔为自在天人。欲界第六天。见菩萨璎珞。忽起爱心,堕生忉利。欲界第二天。闻僮尸迦说般若波罗蜜多。以法胜故,升于梵天。色界。以根利故,善说法要。诸天尊为导师。以继祖,时至遂降月氏。后至中天竺国。有大士名阇夜多。问曰:“我家父母素信三宝。而尝萦疾瘵。凡所营作皆不如意。而我邻家久为旃陀罗行。而身常勇健所作和合。彼何幸而我何辜。”尊者曰:“何足疑乎。且善恶之报,有三时焉。凡人恒见仁夭暴寿逆吉义凶。便谓亡因果,虚罪福。殊不知影响相随,毫厘靡忒。纵经百千万劫亦不磨灭。”
    
  时阇夜多闻是语已,顿释所疑。尊者曰:“汝虽已信三业。而未明业従惑生。惑因识有。识依不觉,不觉依心。心本清净。无生灭,无造作。无报应,无胜负。寂寂然,灵灵然。汝若入此法门,可与诸佛同矣。一切善恶有为无为皆如梦幻。”阇夜多承言领旨。即发宿慧,恳求出家。 
    
  既受具,尊者告曰:“吾今寂灭时至。汝当绍行化迹。”乃付法眼偈曰:“性上本无生,为对求人说。于法既无得,何怀决不决。”师曰:“此是妙音如来见性清净之句。汝宜传布后学。”言讫,即于座上以指爪剺面。如红莲开出大光明照耀四众。而入寂灭。庠夜多起塔。当新室十四年壬午岁也。 

            ○卷二·阇夜多
    
  第二十祖阇夜多者。北天竺国人也。智慧渊冲,化导无量。后至罗阅城,敷扬顿教。彼有学众,唯尚辩论。为之首者名婆修盘头。偏此行云常行。常一食不卧,六时礼佛。清净无欲,为众所归。尊者将欲度之,先问彼众曰:“此偏行头陀能修梵行。可得佛道乎。”众曰:“我师精进,何故不可。”尊者曰:“汝师与道远矣。设苦行历于尘劫。皆虚妄之本也。”众曰:“尊者蕰何德行而讥我师。”尊者曰:“我不求道,亦不颠倒。我不礼佛,亦不轻慢。我不长坐,亦不懈怠。我不一食,亦不杂食。我不知足,亦不贪欲。心无所希,名之曰道。”时遍行闻已。发无漏智,欢喜赞叹。 
    
  尊者又语彼众曰:“会吾语否。吾所以然者,为其求道心切。夫弦急即断,故吾不赞。令其住安乐地,入诸佛智。”复告偏行曰:“吾适对众抑挫仁者。得无恼于衷乎。”曰:“我忆念七劫前,生常安乐国。师于智者月净。记我非久当证斯陀含果。时有大光明菩萨出世。我以老故,策杖礼谒。师叱我曰:重子轻父,一何鄙哉。时我自谓无过,请师示之。”师曰:“汝礼大光明菩萨。以杖倚壁画佛面。以此过慢遂失二果。我责躬悔过已来。闻诸恶言如风如响。况今获饮无上甘露。而反生热恼耶。惟愿大慈以妙道垂诲。”
    
  尊曰:“汝久植众德,当继吾宗。听吾偈曰:言下合无生,同于法界性。若能如是解,通达事理竟。”尊者付法已。不起于座,奄然归寂。阇维,收舍利建塔。当后汉明帝十七年甲戌岁也。 

          ○卷二·婆修盘头
    
  第二十一祖婆修盘头者。罗阅城人也。姓毗舍佉。父光盖母严一。家富而无子。父母祷于佛塔而求嗣焉。一夕,母梦吞明暗二珠。觉而有孕。经七日,有一罗汉。名贤众,至其家。光盖设礼,贤众端坐受之。严一出拜,贤众避席云:“回礼法身大士。”光盖罔测其由。遂取一宝珠跪献贤众。试其真伪。贤众即受之,殊无逊谢。光盖不能忍。问曰:“我是丈夫,致礼不顾。我妻何德,尊者避之。”贤众曰:“我受礼纳珠。贵福汝耳。汝妇怀圣子。生当为世灯慧日。故吾避之,非重女人也。” 
    
  贤众又曰:“汝妇当生二子。一名婆修盘头。则吾所尊者也。二名刍尼。此云野鹊子。昔如来在雪山修道。刍尼巢于顶上。佛既成道。刍尼受报,为那提国王。佛记云:汝至第二五百年。生罗阅城毗舍佉家与圣同胞。今无爽矣。”后一月果产二子。尊者婆修盘头年至十五。礼光度罗汉出家。感毗婆诃菩萨与之授戒。行化至那提国。彼王名常自在。有二子,一名摩诃罗。次名摩蝗罗。 
    
  王尊者曰:“罗阅城土风与此何异。”尊者曰:“彼土曾三佛出世。今王国有二师化导。”曰:“二师者谁。”尊者曰:“佛记第二五百年有一神力大士。出家继圣。即王之次子摩蝗罗是其一也。吾虽德薄,敢当其一。”王曰:“诚如尊者所言。当舍此子作沙门。”尊者曰:“善哉大王,能遵佛旨。”即与受具,付法偈曰:“泡幻同无碍,如何不了悟。达法在其中,非今亦非古。”尊者付法已。踊身高半由旬,屹然而住。四众仰瞻,虔请复坐。跏趺而逝。茶毗得舍利建塔。当后汉殇帝十二年丁巳岁也。 

          ○卷二·摩蝗罗
    
  第二十二祖摩蝗罗者。那提国常自在王之子也。年三十,遇婆修祖师。出家传法至西印度。彼国王名得度,即瞿昙种族。归依佛乘,勤行精进。一日于行道处现一小塔。欲取供养,众莫能举。王即大会梵行禅观咒术等三众。欲问所疑。时尊者亦赴此会。是三众皆莫能辩。尊者即为王广说塔之所因。阿育王造塔,此不繁录。今之出现,王福力之所致也。王闻是说,乃曰:“至圣难逢,世乐非久。”即传位太子,投祖出家。七日而证四果。尊者深加慰诲,曰:“汝居此国,善自度人。今异域有大法器。吾当化令得度。”曰:“师应迹十方,动念当至,宁劳往耶。”尊者曰:“然。”于是焚香。遥语月氏国鹤勒那比丘曰:“汝在彼国教导鹤众道果将证,宜自知之。”时鹤勒那。为彼国王宝印说修多罗偈。忽睹异香成穗。王曰:“是何祥也。”曰:“此是西印度传佛心印。祖师摩蝗罗将至。先降信香耳。”曰:“此师神力何如。”答曰:“此师远承佛记。当于此土广宣玄化。” 
   
   时王与鹤勒那俱遥作礼。尊者知已,即辞得度比丘。往月氏国,受王与鹤勒那供养。后鹤勒那问尊者曰:“我止林间,已经九白。印度以一年为一白。有弟子龙子者,幼而聪慧。我于三世推穷,莫知其本。”尊者曰:“此子于第五劫中。生妙喜国婆罗门家。曾以旃檀施于佛宇。作槌撞钟。受报聪敏,为众钦仰。”又问:“我有何缘而感鹤众。”尊者曰:“汝第四劫中尝为比丘。当赴会龙宫。汝诸弟子咸欲随従。汝观五百众中,无有一人堪任妙供。时诸子曰:师常说法。于食等者,于法亦等。今既不然,何圣之有。汝即令赴会。自汝舍生趣生转化诸国。其五百弟子以福微德薄生于羽族。今感汝之惠,故为鹤众相随。”
    
  鹤勒那闻语曰:“以何方便令彼解脱。”尊者曰:“我有无上法宝。汝当听受,化未来际。而说偈曰:心随万境转,转处实能幽。随流认得性,无喜复无忧。”时鹤众闻偈飞鸣而去。尊者跏趺寂然奄化。鹤勒那与宝印王起塔。当后汉桓帝十九年乙巳岁也。 

            ○卷二·鹤勒那
    
  第二十三祖鹤勒那者。勒那梵语鹤即华言以尊者出世常感群鹤恋慕故名。月氏国人也。姓婆罗门。父千胜母金光。以无子故,祷于七佛金幢。即梦须弥山顶。一神童持金环云:“我来也。”觉而有孕。年七岁,游行聚落。睹民间淫祀,乃入庙叱之曰:“汝妄兴祸福,幻惑于人。岁费牲牢伤害斯甚。”言讫,庙貌忽然而坏。由是乡党谓之圣子。年二十二出家。三十遇摩蝗罗尊者付法眼藏。行化至中印度。彼国王名无畏海。崇信佛道。尊者为说正法次。王忽见二人绯素服拜尊者。王问曰:“此何人也。”师曰:“此是日月天子。吾昔曾为说法故来礼耳。”良久不见唯闻异香。王曰:“日月国土总有多少。”尊者曰:“千释迦佛所化世界。各有百亿迷卢日月。我若广说,即不能尽。”王闻忻然。
    
  时尊者演无上道,度有缘众。以上足龙子早夭。有兄师子。博通强记,事婆罗门。厥师既逝,弟复云亡。乃归依于尊者。而问曰:“我欲求道,当何用心。”尊者曰:“汝欲求道,无所用心。”曰:“既无用心,谁作佛事。尊者曰:“汝若有用,既非功德。汝若无作,即是佛事。经云:我所作功德而无我所故。”师子闻是言已,即入佛慧。
    
  时尊者忽指东北问云:“是何气象。”师子曰:“我见气如白虹贯乎天地。”复有黑气五道横亘其中。尊者曰:“其兆云何。”曰:“莫可知矣。”尊者曰:“吾灭后五十年。北天竺国当有难起,婴在汝身。吾将灭矣。今以法眼付嘱于汝。善自护持。”乃说偈曰:“认得心性时,可说不思议。了了无可得,得时不说知。”师子比丘闻偈欣惬。然未晓将罗何难。尊者乃密示之。言讫,现十八变而归寂。阇维毕,分舍利各欲兴塔。尊者复现空中,而说偈曰:“一法一切法。一切一法摄。吾身非有无。何分一切塔。大”众闻偈,遂不复分。就驮都之场而建塔焉。即后汉献帝二十年己丑岁也。 

          ○卷二·师子比丘
    
  第二十四祖师子比丘者。中印度人也。姓婆罗门。得法游方至潲宾国。有波利迦者,本习禅观。故有禅定,知见,执相,舍相,不语之五众。尊者诘而化之。四众皆默然心服。唯禅定师达磨达者。闻四众被责,愤悱而来。尊者曰:“仁者习定,何当来此。既至于此,胡云习定。”曰“我虽来此,心亦不乱。定随人习,岂在处所。”尊者曰:“仁者既来,其习亦至。既无处所,岂在人习。”曰:“定习人故,非人习定。我虽来此,其定常习。”尊者曰:“人非习定,定习人故。当自来时,其定谁习。”彼曰:“如净明珠,内外无翳。定若通达,必当如此。”师曰:“定若通达,一似明珠。今见仁者,非珠之徒。”彼曰:“其珠明彻,内外悉定。我心不乱,犹若此净。”师曰:“其珠无内外,仁者何能定。秽物非动摇,此定不是净。” 
    
  达磨达蒙尊者开悟,心地朗然。尊者既摄五众,名闻遐迩。方求法嗣。遇一长者引其子。问尊者曰:“此子名斯多。当生便拳左手。今既长矣,而终未能舒。愿尊者示其宿因。”尊者睹之,即以手接曰:“可还我珠。”童子据开手奉珠。众皆惊异。尊者曰:“吾前报为僧。有童子名婆舍。吾尝赴西海斋受嚫珠付之。今还吾珠,理固然矣。”长者遂舍其子出家。尊者即与受具。以前缘故,名婆舍斯多。 
    
  尊者即谓之曰:“吾师密有悬记,罹难非久。如来正法眼藏,今传付汝。汝应保护,普润来际。”偈曰:“正说知见时,知见俱是心。当心即知见,知见即于今。”尊者说偈已,以僧伽梨衣密付斯多。俾之他国随机演化。斯多受教,直抵南天。尊者以难不可以苟免,独留潲宾。 
   
   时本国有外道二人。一名摩目多二名都落遮。学诸幻法,欲共谋乱。乃盗为释子形像,潜入王宫。且曰:“不成即罪归佛子。”妖既自作,祸亦旋踵。事既败,王果怒曰:“吾素归心三宝。何乃构害一至于斯。”即命破毁伽蓝,祛除释众。又自秉剑至尊者所。问曰:“师得蕴空否。”尊者曰:“已得蕴空。”曰:“离生死否。”尊者曰:“已离生死。”曰:“既离生死,可施我头。”尊者曰:“身非我有,何吝于头。”王即挥刃断尊者首。涌白乳高数尺。王之右臂旋亦堕地七日而终。 
    
  太子光首叹曰:“我父何故自取其祸。”时有象白山仙人者,深明因果。即为光首广宣宿因。解其疑网。事具圣胄集及宝林传。遂以师子尊者报体而建塔焉。当魏齐王二十年巳卯岁也。师子尊者付婆舍斯多心法信衣为正嗣。外傍出达磨达四世二十二师。

            ○卷二·婆舍斯多
    
  第二十五祖婆舍斯多者。潲宾国人也。姓婆罗门。父寂行母常安乐。初母梦得神剑,因而有孕。既诞拳左手。遇师子尊者。显发宿因,密受心印。后适南天至中印度。彼国王名迦胜,设礼供养。时有外道号无我尊。先为王礼重。嫉祖之至,欲与论义。幸而胜之,以固其事。乃于王前谓祖曰:“我解默论,不假言说。”祖曰:“孰知胜负。”曰:“不争胜负,但取其义。”祖曰:“汝以何为义。”曰:“无心为义。”祖曰:“汝既无心,安得义乎。”曰:“我说无心,当名非义。”祖曰:“汝说无心,当名非义。我说非心,当义非名。”曰:“当义非名,谁能辨义。”祖曰:“汝名非义,此名何名。”曰:“为辨非义是名无名。”祖曰:“名既非名,义亦非义。辨者是谁,当辨何物。”如是往返五十九翻。外道杜口信伏。于时祖忽然面北合掌长吁。曰:“我师师子尊者,今日遇难斯可伤焉。”即辞王南迈。达于南天,潜隐山谷。
    
  时彼国王名天德,迎请供养。王有二子。一凶暴而色力充盛。一和柔而长婴疾苦。祖乃为陈因果。王即顿释所疑。又有咒术师忌祖之道。乃潜置毒药于饮食中。祖知而食之彼返受祸。遂投祖出家。祖即与受具。后六十载,太子得胜即位。复信外道,致难于祖。太子不如密多以进谏被囚。 
    
  王遽问祖曰:“予国素绝妖讹。师所传者当是何宗。”祖曰:“王国昔来实无邪法。我所得者即是佛宗。”王曰:“佛灭已千二百载。师従谁得耶。”祖曰:“饮光大士亲受佛印。展转至二十四世师子尊者。我従彼得。”王曰:“予闻师子比丘。不能免于刑戮。何能传法后人。”祖曰:“我师难未起时。密授我信衣法偈以显师承。”王曰:“其衣何在。”祖即于囊中出衣示王。王命焚之。五色相鲜,薪尽如故。王即追悔致礼。 
    
  师子真嗣既明,乃赦太子。太子遂求出家。祖问太子曰:“汝欲出家,当为何事。”曰:“我若出家,不为别事。”祖曰:“不为何事。”曰:“不为俗事。”祖曰:“当为何事。”曰:“当为佛事。”祖曰:“太子智慧天至。必诸圣降迹。”即许出家六年侍奉。后于王宫受具。羯磨之际,大地震动。颇多灵异。祖乃命之曰:“吾已衰朽,安可久留。汝当善护正法眼藏,普济群有。听吾偈曰:圣人说知见,当境无是非。我今悟真性,无道亦无理。” 
    
  不如密多闻偈,再启祖曰:“法衣宜可传授。”祖曰:“此衣为难故假以证明。汝身无难,何假其衣。化被十方,人自信向。”不如密多闻语,作礼而退。祖现于神变,化三昧火自焚。平地舍利可高一尺。得胜王创浮图而秘之。当东晋明帝太宁三年乙酉岁也。 

            ○卷二·不如密多
    
  第二十六祖不如密多者。南印度德胜王之太子也。既受度得法,至东印度。彼王名坚固。奉外道师长爪梵志。暨尊者将至。王与梵志同睹白气贯于上下。王曰:“斯何瑞也。”梵志预知尊者入境。恐王迁善,乃曰:“此是魔来之兆耳。何瑞之有。”即鸠诸徒众议曰:“不如密多将入都城,谁能挫之。”弟子曰:“我等各有咒术。可以动天地入水火何患哉。” 
    
  尊者至,先见宫墙有黑气。乃曰:“小难耳。”直诣王所。王曰:“师来何为。”尊者曰:“将度众生。”曰:“以何法度。”尊者曰:“各以其类度之。”时梵志闻言,不胜其怒。即以幻法化大山于尊者顶上。尊者指之,忽在彼众头上。梵志等怖惧,投尊者。尊者愍其愚惑。再指之化山随灭。乃为王演说法要,俾趣真乘。又谓王曰:“此国当有圣人而继于我。” 
    
  是时有婆罗门子,年二十许。幼失父母,不知名氏。或自言缨络。故人谓之缨络童子。游行闾里,丐求度日。若常不轻之类。人问汝何行急。即答云:“汝何行慢。”或问何姓,乃云:“与汝同姓。”莫知其故。后王与尊者同车而出。见缨络童子稽首于前。尊者曰:“汝忆往事否。”曰:“我念远劫中与师同居。师演摩诃般若。我转甚深修多罗。今日之事,盖契昔因。”尊者又谓王曰:“此童子非他。即大势至菩萨是也。此圣之后,复出二人。一人化南印度。一人缘在震旦。四五年内却返此方。”遂以昔因故,名般若多罗。付法眼藏偈曰:“真性心uedbet官网西甲,无头亦无尾。应缘而化物,方便呼为智。” 
    
  尊者付法已,即辞王曰:“吾化缘已终,当归寂灭。愿王于最上乘,无忘外护。”即还本座,跏趺而逝。化火自焚。王收舍利,塔而瘗之。当东晋孝武帝太元十三年戍子岁也。 

          ○卷二·般若多罗
    
  第二十七祖般若多罗者。东印度人也。既得法已,行化至南印度。彼王名香至。崇奉佛乘,尊重供养。度越伦等。又施无价宝珠。时王有三子,其季开士也。尊者欲试其所得。乃以所施珠问三王子曰:“此珠圆明有能及此否。”第一子月净多罗。第二子功德多罗。皆曰:“此珠七宝中尊,固无逾也。非尊者道力,孰能受之。”第三子菩提多罗曰:“此是世宝,未足为上。于诸宝中,法宝为上。此是世光,未足为上。于诸光中,智光为上。此是世明,未足为上。于诸明中,心明为上。此珠光明,不能自照。要假智光,光辩于此。既辩此已,即知是珠。既知是珠,即明其宝。若明其宝,宝不自宝。若辩其珠,珠不自珠。珠不自珠者。要假智珠而辩世珠。宝不自宝者。要假智宝以明法宝。然则师有其道,其宝即现。众生有道,心宝亦然。” 
    
  尊者叹其辩慧,乃复问曰:“于诸物中,何物无相。”曰:“于诸物中,不起无相。”又问:“于诸物中,何物最高。”曰:“于诸物中,人我最高。”又问:“于诸物中,何物最大。”曰:“于诸物中,法性最大。”尊者知是法嗣。以时尚未至,且默而混之。 
    
  及香至王厌世众皆号绝。唯第三子菩提多罗于柩前入定。经七曰而出乃求出家。既受具戒。尊者告曰:“如来以正法眼付大迦叶。如是展转乃至于我。我今嘱汝听吾偈曰:心地生诸种,因事复生理。果满菩提圆,华开世界起。” 
    
  尊者付法已。即于坐上起立。舒左右手,各放光明。二十七道,五色光耀。又踊身虚空,高七多罗树。化火自焚。空中舍利如雨收以建塔。当宋孝武帝大明元年丁酉岁。

卷三

  中华五祖并旁出尊宿共二十五人。 
    
  第二十八祖菩提达磨。旁出三人一道育禅师。二道副禅师。三尼总持。无机缘语句不录。 
    
  第二十九祖慧可大师。旁出七世共一十七人三人见缘。 
    
  僧那禅师。 
    
  向居士。 
    
  相州慧满禅师。岘山神定禅师。宝月禅师。华闲居士。大士化公。和公。廖居士。华闲居士复出一人昙邃。昙邃复出三人。一延陵慧简。二彭城慧磋。三定林寺慧纲。慧纲复出六合大觉。大觉出高邮昙影。昙影出太山明练。明练出杨州静泰。已上一十四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知 
    
  第三十祖僧璨大师。 
    
  第三十一祖道信大师。旁出七十六人见第四卷。 
    
  第三十二祖弘忍大师。旁出一百七人见第五卷。 


       ○卷三·菩提达磨
    
  第二十八祖菩提达磨者。南天竺国香至王第三子也。姓刹利帝。本名菩提多罗。后遇二十七祖般若多罗。至本国受王供养。知师密迹。因试令与二兄辨所施宝珠。发明心要。既而尊者谓曰:“汝于诸法已得通量。夫达磨者通大之义也。宜名达磨。”因改号菩提达磨。 
    
  师乃告尊者曰:“我既得法。当往何国而作佛事。愿垂开示。”尊者曰:“汝虽得法,未可远游。且止南天竺。待吾灭后六十七载。当往震旦。设大法药,直接上根。慎勿速行,衰于日下。”师又曰:“彼有大士堪为法器否。千载之下有留难否。”尊者曰:“汝遵化之方。获菩提者不可胜数。吾灭后六十余年,彼国有难。水中文布,自善降之。汝至时,南方勿住。彼唯好有为功业,不见佛理。汝纵到彼,亦不可久留。听吾偈曰:路行跨水复逢羊。独自凄凄暗度江。日下可怜双象马。二株嫩桂久昌昌。”复演八偈。皆预谶佛教隆替。事具宝林传及圣胄集。。 
    
  师恭禀教义。服勤左右垂四十年。未尝废阙。迨尊者顺世,遂演化本国。时有二师,一名佛大先。一名佛大胜多。本与师同学佛陀跋陀小乘禅观。佛大先既遇般若多罗尊者。舍小趣大,与师并化。时号二甘露门矣。而佛大胜多更分途而为六宗。第一有相宗。第二无相宗。第三定慧宗。第四戒行宗。第五无得宗。第六寂静宗。各封己解,别展化源。聚落峥DM,徒众甚盛。大师喟然而叹曰:“彼之一师已陷牛迹。况复支离繁盛而分六宗。我若不除,永缠邪见。” 
    
  言已,微现神力至第一有相宗所。问曰:“一切诸法何名实相。”彼众中有一尊长萨婆罗答曰:“于诸相中不互诸相,是名实相。”师曰:“一切诸相而不互者。若明实相,当何定邪。”彼曰:“于诸相中实无有定。若定诸相,何名为实。”师曰:“诸相不定便名实相。汝今不定,当何得之。”彼曰:“我言不定,不说诸相。当说诸相,其义亦然。”师曰:“汝言不定,当为实相。定不定故,即非实相。”彼曰:“定既不定即非实相。知我非故,不定不变。”师曰:“汝今不变,何名实相。已变已往,其义亦然。”彼曰:“不变当在,在不在故。故变实相以定其义。”师曰:“实相不变,变即非实。于有无中,何名实相。”萨婆罗心知圣师悬解潜达。即以手指虚空曰:“此是世间有相,亦能空故。当我此身得似否。”师曰:“若解实相,即见非相。若了非相,其色亦然。当于色中不失色体。于非相中不碍有故。若能是解,此名实相。”彼众闻已,心意朗然,钦礼信受。 
    
  师又瞥然匿迹。至第二无相宗所。问曰:“汝言无相,当何证之。”彼众中有智者波罗提。答曰:“我明无相,心不现故。”师曰:“汝心不现,当何明之。”彼曰:“我明无相,心不取舍。当于明时,亦无当者。”师曰:“于诸有无,心不取舍。又无当者,诸明无故。”彼曰:“入佛三昧,尚无所得。何况无相,而欲知之。”师曰:“相既不知,谁云有无。尚无所得,何名三昧。”彼曰:“我说不证,证无所证。非三昧故我说三昧。”师曰:“非三昧者,何当名之。汝既不证,非证何证。”波罗提闻师辨析,即悟本心。礼谢于师,忏悔往谬。师记曰:“汝当得果,不久证之。此国有魔,非久降之。”言已,忽然不现。 
    
  至第三定慧宗所。问曰:“汝学定慧,为一为二。”彼众中有婆兰陀者。答曰:“我此定慧,非一非二。”师曰:“既非一二,何名定慧。”彼曰:“在定非定处慧非慧。一即非一二亦不二。”师曰:“当一不一,当二不二。既非定慧,约何定慧。”彼曰:“不一不二,定慧能知。非定非慧,亦复然矣。”师曰:“慧非定故,然何知哉。不一不二,谁定谁慧。”婆兰陀闻之,疑心冰释。
    
  至第四戒行宗所。问曰:“何者名戒。云何名行。当此戒行,为一为二。”彼众中有一贤者。”答曰:“一二二一,皆彼所生。依教无染,此名戒行。”师曰:“汝言依教,即是有染。一二俱破,何言依教。此二违背,不及于行。内外非明,何名为戒。”彼曰:“我有内外,彼已知竟。既得通达,便是戒行。若说违背,俱是俱非。言及清净,即戒即行。”师曰:“俱是俱非,何言清净。既得通故,何谈内外。”贤者闻之,即自惭服。
    至第五无得宗所。”问曰:“汝云无得,无得何得。既无所得,亦无得得。”彼众中有宝静者。”答曰:“我说无得,非无得得。当说得得,无得是得。师曰:“得既不得,得亦非得。既云得得,得得何得。”彼曰:“见得非得,非得是得。若见不得,名为得得。”师曰:“得既非得,得得无得。既无所得,当何得得。”宝静闻之,顿除疑网。 
    
  至第六寂静宗所。问曰:“何名寂静。于此法中,谁静谁寂。”彼有尊者,答曰:“此心不动,是名为寂。于法无染,名之为静。”师曰:“本心不寂,要假寂静。本来寂故,何用寂静。”彼曰:“诸法本空,以空空故。于彼空空,故名寂静。”师曰:“空空已空,诸法亦尔。寂静无相,何静何寂。”彼尊者闻师指诲,豁然开悟。 
    
  既而六众咸誓归依。由是化被南天,声驰五印。远近学者,靡然向风。经六十余载,度无量众。后值异见王轻毁三宝。每云:“我之祖宗,皆信佛道。陷于邪见,寿年不永,运祚亦促。且我身是佛,何更外求。善恶报应,皆因多智之者。妄构其说。至于国内,耆旧为前王所奉者。悉従废黜。”师知已,叹彼德薄,当何救之。又念无相宗中二首领。其一波罗提者。与王有缘,将证其果。其二宗胜者。非不博辩,而无宿因。时六宗徒众亦各念言:“佛法有难,师何自安。” 
    
  师遥知众意即弹指应之。六众闻之云:“此是我师达磨信响。我等宜须速行,以副慈命。”言已至师所,礼拜问讯。师曰:“今一叶翳虚,孰能剪拂。”宗胜曰:“我虽浅薄,敢惮其行。”师曰:“汝虽辩慧,而道力未全。”宗胜自念:“我师恐我见王作大佛事。名誉显达,映夺尊威。纵彼福慧为王,我是沙门。受佛教旨,岂难敌也。”言讫,潜去至王所,广说法要。及世界苦乐人天善恶等事。王与之往返征诘,无不诣理。王曰:“汝今所解,其法何在。”宗胜曰:“如王治化当合其道。王所有道何在。”王曰:“我所有道,将除邪法。汝所有法,将伏何人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不起于座,悬知宗胜义堕。遽告波罗提曰:“宗胜不禀吾教。潜化于王,须臾即屈。汝可速救。”波罗提恭禀师旨云:“愿假神力。”言已,云生足下。至王前,默然而住。时王正问宗胜。忽见波罗提乘云而至。愕然忘其问答。曰:“乘空之者,是正是邪。”答曰:“我非邪正,而来正邪。王心若正,我无邪正。”王虽惊异,而骄慢方炽。即摈宗胜令出。 
    
  波罗提曰:“王既有道,何摈沙门。我虽无解,愿王致问。”王怒而问曰:“何者是佛。”答曰:“见性是佛。”王曰:“师见性否。”答曰:“我见佛性。”王曰:“性在何处。”答曰:“性在作用。”王曰:“是何作用,我今不见。”答曰:“今见作用,王自不见。”王曰:“于我有否。”答曰:“王若作用,无有不是。王若不用,体亦难见。”王曰:“若当用时,几处出现。”答曰:“若出现时,当有其八。”王曰:“其八出现,当为我说。” 
    
  波罗提即说偈曰:“在胎为身处世名人。在眼曰见在耳曰闻。在鼻辨香在口谈论。在手执捉在足运奔。遍现俱该沙界。收摄在一征尘。识者知是佛性。不识唤作精魂。”王闻偈已,心即开悟。乃悔谢前非,咨询法要。朝夕忘倦,迄于九旬。 
    
  时宗胜既被斥逐,退藏深山。念曰:“我今百岁八十为非。二十年来,方归佛道。性虽愚昧,行绝瑕疵。不能御难,生何如死。”言讫,即自投崖。俄有一神人以手捧承。置于岩石之上,安然无损。宗胜曰:“我忝沙门。当与正法为主。不能抑绝王非。是以捐身自责。何神佑助,一至于斯。愿垂一语,以保余年。”于是神人乃说偈曰:“师寿于百岁,八十而造非。为近至尊故,熏修而入道。虽具少智慧,而多有彼我。所见诸贤等,未尝生珍敬。二十年功德,其心未恬静。聪明轻慢故,而获至于此。得王不敬者,当感果如是。自今不疏怠,不久成奇智。诸圣悉存心,如来亦复尔。” 
    
  宗胜闻偈欣然。即于岩间宴坐。时异见王复问波罗提曰:“仁者智辩,当师何人。”答曰:“我所出家。即婆罗寺乌沙婆三藏为授业师。其出世师者,即大王叔菩提达磨是也。”王闻师名,惊骇久之曰:“鄙薄忝嗣王位。而趣邪背正,忘我尊叔。”遽敕近臣特加迎请。师即随使而至。为王忏悔往非。王闻规诫,泣谢于师。又诏宗胜归国。 
    
  大臣奏曰:“宗胜被谪投崖,今已亡矣。”王告师曰:“宗胜之死,皆自于吾。如何大慈,令免斯罪。”师曰:“宗胜今在岩间宴息。但遣使召,当即至矣。”王即遣使入山。果见宗胜端居禅寂。宗胜蒙召,乃曰:“深愧王意。贫道誓处岩泉。且王国贤德如林。达磨是王之叔,六众所师。波罗提法中龙象。愿王崇仰二圣,以福皇基。”使者复命未至。师谓王曰:“知取得宗胜否。”王曰:“未知。”师曰:“一请未至,再命必来。”良久使还,果如师语。 
    
  师遂辞王曰:“当善修德。不久疾作,吾且去矣。”经七日,王乃得疾。国医诊治,有加无瘳。贵戚近臣忆师前记。急发使告师曰:“王疾殆至弥留。愿叔慈悲远来轸救。”师即至王所,慰问其疾。时宗胜再承王召,即别岩间。波罗提久受王恩,亦来问疾。波罗提曰:“当何施为,令王免苦。”师即令太子为王宥罪施恩。崇奉僧宝,复为王忏悔云:“愿罪消灭。”加是者三,王疾有间。师心念,震旦缘熟,行化时至。乃先辞祖塔,次别同学。然至王所,慰而勉之。曰:“当勤修白业护持三宝。吾去非晚,一九即回。”王闻师言,涕泪交集。曰:“此国何罪彼土何祥。叔既有缘,非吾所止。唯愿不忘父母之国,事毕早回。”王即具大舟,实以众宝。躬率臣寮,送至海需。 
   
   师泛重溟。凡三周寒暑,达于南海。实梁普通八年丁未岁九月二十一日也。广州剌史萧严具主礼迎接。表闻武帝。帝览奏遣使赍诏迎请。十月一日至金陵。帝问曰:“朕即位已来。造寺写经度僧不可胜纪。有何功德。”师曰:“并无功德。”帝曰:“何以无功德。”师曰:“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。如影随形,虽有非实。”帝曰:“如何是真功德。”答曰:“净智妙圆,体自空寂。如是功德,不以世求。”帝又问:“如何是圣谛第一义。”师曰:“廓然无圣。”帝曰:“对朕者谁。”师曰:“不识。”帝不领悟。
   
   师知机不契。是月十九日,潜回江北。十一月二十三日,届于洛阳。当后魏孝明太和十年也。寓止于嵩山少林寺。面壁而坐,终曰默然,人莫之测。谓之壁观婆罗门。
    
  时有僧神光者,旷达之士也。久居伊洛。博览群书善谈玄理。每叹曰:“孔老之教,礼术风规。庄易之书,未尽妙理。近闻达磨大士住止少林。至人不遥,当造玄境。”乃往彼晨夕参承。师常端坐面墙莫闻诲励。光自惟曰:“昔人求道。敲骨取髓,刺血济饥。布发掩泥,投崖饲虎。古尚若此,我又何人。”其年十二月九日,夜天大雨雪。光坚立不动。迟明积雪过膝。师悯而问曰:“汝久立雪中,当求何事。”光悲泪曰:“惟愿和尚慈悲。开甘露门,广度群品。”师曰:“诸佛无上妙道,旷劫精勤。难行能行,非忍而忍。岂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。欲冀真乘,徒劳勤苦。” 
    
  光闻师诲励。潜取利刀自断左臂置于师前。师知是法器。乃曰:“诸佛最初求道为法忘形。汝今断臂吾前,求亦可在。”师遂因与,易名曰慧可。光曰:“诸佛法印,可得闻乎。”师曰:“诸佛法印,匪従人得。”光曰:“我心未宁,乞师与安。”师曰:“将心来与汝安。”曰:“觅心了不可得。”师曰:“我与汝安心竟。”
    
  后孝明帝闻师异迹。遣使赍诏征。前后三至,师不下少林。帝弥加钦尚。就赐摩衲袈裟二领。金钵银水瓶缯帛等。师牢让三返。帝意弥坚,师乃受之。自你缁白之众,倍加信向。 
    
  迄九年已,欲西返天竺。乃命门人曰:“时将至矣。汝等盖各言所得乎。”时门人道副对曰:“如我所见。不执文字不离文字而为道用。”师曰:“汝得吾皮。”尼总持曰:“我今所解。如庆喜见阿閦佛国。一见更不再见。”师曰:“汝得吾肉。”道育曰:“四大本空,五阴非有。而我见处无一法可得。”师曰:“汝得吾骨。”最后慧可礼拜后依位而立。师曰:“汝得吾髓。” 
    
  乃顾慧可而告之曰:“昔如来以正法眼付迦叶大士。展转嘱累而至于我。我今付汝汝当护持。并授汝袈裟以为法信。各有所表宜可知矣。”可曰:“请师指陈。”师曰:“内传法印以契证心。外付袈裟以定宗旨。后代浇薄,疑虑竞生。云吾西天之人。言汝此方之子。凭何得法,以何证之。汝今受此衣法。却后难生,但出此衣并吾法偈。用以表明,其化无碍。至吾灭后二百年,衣止不传。法周沙界。明道者多行道者少。说理者多通理者少。潜符密证,千万有余。汝当阐扬勿轻未悟。一念回机,便同本得。听吾偈曰:吾本来兹土,传法救迷情。一花开五叶,结果自然成。” 
    
  师又曰:“吾有楞伽经四卷,亦用付汝。即是如来心地要门。令诸众生开示悟入。吾自到此,凡五度中毒。我常自出而试之,置石石裂。缘吾本离南印,来此东土。见赤县神州有大乘气象。遂逾海越漠,为法求人。际会未谐,如愚若讷。今得汝传授吾意已终。” 
   
   别记云:师初居少林寺九年。为二祖说法。祗教曰:外息诸缘,内心无喘。心如墙壁,可以入道。慧可种种说心性理,道未契。师只遮其非。不为说无念心体。慧可曰:“我已息诸缘。”师曰:“莫不成断灭去否。”可曰:“不成断灭。”师曰:“何以验之,云不断灭。”可曰:“了了常知,故言之不可及。”师曰:“此是诸佛所传心体。更勿疑也。 
    
  言已,乃与徒众往禹门千圣寺止三日。有期城太守杨启之。早慕佛乘,问师曰:“西天五印,师承为祖,其道如何。”师曰:“明佛心宗,行解相应,名之曰祖。”又问:“此外如何。”师曰:“须明他心,知其今古。不厌有无,于法无取。不贤不愚,无迷无悟。若能是解,故称为祖。”又曰:“弟子归心三宝,亦有年矣。而智慧昏蒙,尚迷真理。适听师言,罔知攸措。愿师慈悲,开示宗旨。”师知恳到,即说偈曰:“亦不睹恶而生嫌。亦不观善而勤措。亦不舍智而近愚。亦不抛迷而就悟。达大道兮过量。通佛心兮出度。不与凡圣同躔。超然名之曰祖。”
    
  启之闻偈,悲喜交并。曰:“愿师久住世间,化导群有。”师曰:“吾即逝矣,不可久留。根性万差,多逢患难。”启之曰:“未审何人。弟子为师除得。”师曰:“吾以传佛秘密,利益迷途。害彼自安,必无此理。”启之曰:“师若不言,何表通变观照之力。”师不获已,乃为谶曰:“江槎分玉浪。管炬开金锁。五口相共行。九十无彼我。”启之闻语,莫究其端。默记于怀,礼辞而去。 
    
  师之所谶。虽当时不测,而后昔符验。时魏氏奉释禅俊如林。光统律师流支三藏者。乃僧中之鸾凤也。睹师演道斥相指心。每与师论议,是非锋起。师遐振玄风,普施法雨。而偏局之量,自不堪任。竞起害心,数加毒药。至第六度,以化缘已毕传法得人。遂不复救之端居而逝。即后魏孝明帝太和十九年丙辰岁十月五日也。其年十二月二十八日,葬熊耳山。起塔于定林寺。 
    
  后三岁,魏宋云奉使西域回。遇师于葱岭。见手携只履,翩翩独逝。云问师何往。师曰:“西天去。”又谓云曰:“汝主已厌世。”云闻之茫然。别师东迈。既复命,即明帝已登遐矣。而孝庄即位,云具奏其事。帝令启圹。惟空棺一只革履存焉。举朝为之惊叹。奉诏取遗履。于少林寺供养。至唐开元十五年丁卯岁。为信道者窃在五台华严寺。今不知所在。初梁武遇师,因缘未契。及闻化行魏邦。遂欲自撰师碑而未暇也。后闻宋云事,乃成之。代宗谥圆觉大师。塔曰空观。师自魏丙辰岁告寂。迄皇宋景德元年甲辰。得四百六十七年矣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三·慧可
   
   第二十九祖慧可大师者。武牢人也,姓姬氏。父寂未有子时,尝自念言:“我家崇善,岂无令子。”祷之既久,一夕感异光照室。其母因而怀妊。及长遂以照室之瑞,名之曰光。自幼志气不群。博涉诗书,尤精玄理。而不事家产,好游山水。后览佛书,超然自得。即抵洛阳龙门香山。依宝静禅师出家。受具于永穆寺。浮游讲肆,遍学大小乘义。年三十二,却返香山。终日宴坐,又经八载。于寂默中,倏见一神人。谓曰:“将欲受果,何滞此耶。大道匪遥,汝其南矣。”光知神助,因改名神光。
    
  翌日,觉头痛如刺。其师欲治之。空中有声曰:“此乃换骨非常痛也。”光遂以见神事白于师。师视其顶骨,即如五峰秀出矣。乃曰:“汝相吉祥,当有所证。神令汝南者。斯则少林达磨大士必汝之师也。”光受教造于少室。其得法传衣事迹。达磨章具之矣。自少林托化西归。大师继阐玄风,博求法嗣。 
    
  至北齐天平二年。有一居士,年逾四十。不言名氏,聿来设礼。而问师曰:“弟子身缠风恙。请和尚忏罪。”师曰:“将罪来与汝忏。”居士良久云:“觅罪不可得。”师曰:“我与汝忏罪竟。宜依佛法僧住。”曰:“今见和尚已知是僧。未审何名佛法。”师曰:“是心是佛是心是法。法佛无二僧宝亦然。”曰:“今日始知,罪性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。如其心然,佛法无二也。”大师深器之即为剃发。云:“是吾宝也,宜名僧璨。”其年三月十八日于光福寺受具。自兹疾渐愈。 
    
  执侍经二载,大师乃告曰:“达磨菩提远自竺乾以正法眼藏密付于吾。吾今授汝,并达磨信衣。汝当守护,无令断绝。听吾偈曰:本来缘有地,因地种华生。本来无有种,华亦不曾生。”大师付衣法已又曰:“汝受吾教宜处深山。未可行化当有国难。”璨曰:“师既预知,愿垂示诲。”师曰:“非吾知也。斯乃达磨传般若多罗悬记云:心中虽吉外头凶是也。吾校年代,正在于汝。当谛思前言,勿罹世难。然吾亦有宿累,今要酬之。善去善行,俟时传付。” 
    
  大师付嘱已。即于邺都随宜说法。一音演畅,四众归依。如是积三十四载。遂韬光混迹,变易仪相。或入诸酒肆,或过于屠门。或习街谈,或随厮役。人问之曰:“师是道人,何故如是。”师曰:“我自调心,何关汝事。”又于筦城县匡救寺三门下。谈无上道。听者林会。 
    
  时有辩和法师者。于寺中讲涅槃经。学徒闻师阐法,稍稍引去。辩和不胜其愤。兴谤于邑宰翟仲侃。仲侃惑其邪说,加师以非法。师怡然委顺。识真者谓之偿债。时年一百七岁。即随文帝开皇十三年癸丑岁。三月十六日也。皓月供奉,问长沙岑和尚。古德云:“了即业障本来空。未了应须偿宿债。只如师子尊者二祖大师。为什么得偿债去。”长沙云:“大德不识本来空。”彼云:“如何是本来空。”长沙云:“业障是。”又问:“如何是业障。”长沙云:“本来空是。”彼无语。长沙便示一偈云:“假有元非有,假灭亦非无。涅槃偿债义,一性更无殊。”后葬于磁州滏阳县东北七十里。唐德宗谥大祖禅师。自师之化。至皇宋景德元年甲辰。得四百一十三年。 

          ○卷三·僧那
    
  僧那禅师姓马氏。少而神俊,通究坟典。年二十一讲礼易于东海。听者如市。暨南徂相部,学众随至。会二祖说法。与同志十人投祖出家。自迩手不执笔,永捐世典。惟一衣一钵一坐一食。奉头陀行。既久侍于祖。后谓门人慧满曰:“祖师心印,非专苦行,但助道耳。若契本心,发随意真光之用。则苦行如握土成金。若唯务苦行,而不明本心。为憎爱所缚。则苦行如黑月夜履于险道。汝欲明本心者,当审谛推察。遇色遇声,未起觉观时,心何所之。是无耶,是有耶。既不堕有无处所。则心珠独朗。常照世间,而无一尘许间隔。未尝有一刹那顷断续之相。故我初祖兼付楞伽经四卷。谓我师二祖曰:吾观震旦唯有此经可以印心。仁者依行,自得度世。又二祖凡说法竟,乃曰:此经四世之后,变成名相。深可悲哉。我今付汝,宜善护持。非人慎勿传之。付嘱已师乃游方。莫知其终。 

             ○卷三·向居士
    
  向居士,幽栖林野,木食涧饮。北齐天保初,闻二祖盛化。乃致书通好曰:“影由形起响逐声来。弄影劳形,不识形为影本。扬声止响,不知声是响根。除烦恼而趣涅槃。喻去形而觅影。离众生而求佛果。喻默声而寻响。故知迷悟一途,愚智非别。无名作名,因其名则是非生矣。无理作理,因其理则争论起矣。幻化非真,谁是谁非。虚妄无实,何空何有。将知得无所得,失无所失。未及造谒,聊申此意。伏望答之。” 
    
  二祖大师命笔回示曰:“备观来意皆如实。真幽之理竟不殊。本迷摩尼谓瓦砾。豁然自觉是真珠。无明智慧等无异。当知万法即皆如。愍此二见之徒辈。申辞措笔作斯书。观身与佛不差别。何须更觅彼无余。”居士捧披祖偈。乃伸礼觐,密承印记。 

         ○卷三·隆化慧满
   
   相州隆化寺慧满禅师。荣阳人也。姓张氏。始于本寺遇僧那禅师开示。志存俭约,唯蓄二针。冬则乞补,夏乃舍之。自言一生心无怯怖。身无蚤虱,睡而不梦。常行乞食,住无再宿。所至伽蓝,则破柴制履。贞观十六年。于洛阳会善寺侧宿古墓中。遇大雪,旦入寺,见昙旷法师。旷怪所従来。师曰:“法有来耶。”旷遣寻来处。四边雪积五尺许。旷曰:“不可测也。”寻闻有括录事诸僧逃隐。师持钵周行聚落,无所滞碍。随得随散索尔虚闲。有请宿斋者。师曰:“天下无僧,方受斯请也。”又尝示人曰:“诸佛说心令知心相,是虚妄。今乃重加心相深违佛意。又增论议殊乖大理。故常赍楞伽经四卷。以为心要,如说而行。盖遵历世之遗付也。后于陶冶中无疾坐化。寿七十许。 

          ○卷三·僧璨
    
  第三十祖僧璨大师者。不知何许人也。初以白衣谒二祖。既受度传法。隐于舒州之皖公山。属后周武帝破灭佛法。师往来太湖县司空山,居无常处。积十余载,时人无能知者。至隋开皇十二年壬子岁。有沙弥道信,年始十四。来礼”师曰:“愿和尚慈悲,乞与解脱法门。”师曰:“谁缚汝。”曰:“无人缚。”师曰:“何更求解脱乎。”信于言下大悟。服劳九载。后于吉州受戒,侍奉尤谨。 
   
   师屡试以玄微,知其缘熟。乃付衣法偈曰:“华种虽因地,従地种华生。若无人下种,华地尽无生。”师又曰:“昔可大师付吾法后。往邺都行化三十年方终。今吾得汝,何滞此乎。”即适罗浮山,优游二载。却旋旧址逾月。士民奔趋,大设檀供。师为四众广宣心要讫。于法会大树下合掌立终。即隋炀帝大业二年丙寅。十月十五日也。唐玄宗谥鉴智禅师觉寂之塔。至皇宋景德元年甲辰岁。凡四百载矣。
   
   初唐河南尹李常。素仰祖风,深得玄旨。天宝乙酉岁,遇荷泽神会。问曰:“三祖大师葬在何处。或闻入罗浮不回。或说终于山谷。未知孰是。”会曰:“璨大师自罗浮归山谷。得月余方示灭。今舒州见有三祖墓。常未之信也。”常谪为舒州别驾。因询问山谷寺众僧曰:“闻寺后有三祖墓是否。”时上座慧观对曰:“有之。”常欣然与寮佐同往瞻礼。又启圹取真仪阇维之。得五色舍利三百粒。以百粒出己俸建塔焉。百粒寄荷泽神会,以征前言。百粒随身。后于洛中私第设斋以庆之。 
   
   时有西域三藏犍那等在会中。常问三藏。天竺禅门祖师多少。犍那答曰:“自迦叶至般若多罗,有二十七祖。若叙师子尊者傍出达磨达。四世二十二人。总有肆拾玖祖。若従七佛至此璨大师。不括横枝,凡三十七世。”常又问会中耆德曰:“尝见祖图,或引五十余祖。至于支派差殊,宗族不定。或但有空名者。以何为验。”时有智本禅师者。六祖门人也。答曰:“斯乃后魏初佛法沦替。有沙门昙曜。于纷纭中以素绢单录。得诸祖名字或忘失次第。藏衣领中,隐于岩穴。经三十五载,至文成帝即位。法门中兴。昙曜名行俱崇,遂为僧统。乃集诸沙门重议结集。目为付法藏传。其间小有差互。即昙曜抄录时,怖惧所致。又经一十三年。帝令国子博士黄元真。与北天竺三藏佛陀扇多吉弗烟等。重究梵文,甄别宗旨。次叙师承,得无纰缪也。” 

            ○卷三·道信
    
  第三十一祖道信大师者。姓司马氏。世居河内。后徙于蕲州之广济县。师生而超异。幼慕空宗诸解脱门,宛如宿习。既嗣祖风,摄心无寐。胁不至席者,仅六十年。隋大业十三载。领徒众抵吉州。值群盗围城,七旬不解。万众惶怖。师愍之,教令念摩诃般若。时贼众望雉堞间,若有神兵。乃相谓曰:“城内必有异人,不可攻矣。”稍稍引去。 
    
  唐武德甲申岁。师却返蕲春,住破头山。学侣云臻。一日往黄梅县,路逢一小儿。骨相奇秀,异乎常童。师问曰:“子何姓。”答曰:“姓即有,不是常姓。”师曰:“是何姓。”答曰:“是佛性。”师曰:“汝无性耶。”答曰:“性空故。”师默识其法器。即俾侍者至其家。于父母所乞令出家。父母以宿缘故,殊无难色。遂舍为弟子。以至付法传衣偈曰:“华种有生性,因地华生生。大缘与信合,当生生不生。”遂以学徒委之。 
    
  一日告众曰:“吾武德中游庐山。登绝顶望破头山。见紫云如盖。下有白气,横分六道。汝等会否。”众皆默然。忍曰:“莫是和尚他后横出一枝佛法否?”师曰:“善。”后贞观癸卯岁。太宗向师道味,欲瞻风彩。诏赴京师上表逊谢。前后三返,竟以疾辞。第四度命使曰:“如果不起,即取首来。”使至山谕旨。师乃引颈就刃神色俨然。使异之回以状闻。帝弥加叹慕。就赐珍缯以遂其志。迄高宗永徽辛亥岁。闰九月四日,忽垂诫门人曰:“一切诸法悉皆解脱。汝等各自护念,流化未来。”言讫,安坐而逝。寿七十有二塔于本山。明年四月八日。塔户无故自开。仪相如生。尔后门人不敢复闭。代宗谥大医禅师慈云之塔。自圆寂至皇宋景德元年甲辰。凡三百五十六载。 

            ○卷三·弘忍
    
  第三十二祖弘忍大师者。蕲州黄梅人也。姓周氏。生而歧嶷。童游时逢一智者。叹曰:“此子阙七种相,不逮如来。”后遇信大师得法。嗣化于破头山。咸亨中,有一居士。姓卢名慧能,自蕲州来参谒。师问曰:“汝自何来。”曰:“岭南。”师曰:“欲须何事。”曰:“唯求作佛。”师曰:“岭南人无佛性,若为得佛。”曰:“人即有南北,佛性岂然。”师知是异人。乃诃曰:“著槽厂去。” 
    
  能礼足而退便入碓坊。服劳于杵臼之间,昼夜不息。经八月,师知付授时至。遂告众曰:“正法难解。不可徒记吾言持为己任。汝等各自随意述一偈。若语意冥符,则衣法皆付。”时会下七百余僧。上座神秀者,学通内外。众所宗仰咸共推称云:“若非尊秀,畴敢当之。”神秀窃聆众誉,不复思惟。乃于廊壁书一偈云:“身是菩提树,心如明镜台。时时勤拂拭,莫遣有尘埃。” 
   
   师因经行,忽见此偈。知是神秀所述,乃赞叹曰:“后代依此修行,亦得胜果。”其壁本欲令处士卢珍绘楞伽变相。及见题偈在壁,遂止不画。各令诵念。能在碓坊,忽聆诵偈。乃问同学,是何章句。同学曰:“汝不知。和尚求法嗣,令各述心偈。此则秀上座所述。和尚深加叹赏。必将付法传衣也。”能曰:“其偈云何。”同学为诵。能良久曰:“美则美矣,了则未了。”同学诃曰:“庸流何知勿发狂言。”能曰:“子不信耶。愿以一偈和之。”同学不答,相视而笑。 
    
  能至夜,密告一童子引至廊下。能自秉烛。令童子于秀偈之侧写一偈云:“菩提本非树,心镜亦非台。本来无一物,何假拂尘埃。”大师后见此偈云:“此是谁作,亦未见性。”众闻师语,遂不之顾。 
    
  迨夜乃潜令人自碓坊召能行者入室。告曰:“诸佛出世,为一大事故。随机小大而引导之。遂有十地三乘顿渐等旨,以为教门。然以无上微妙秘密圆明真实正法眼藏。付于上首大迦叶尊者。展转传授二十八世。至达磨届于此土。得可大师承袭以至于吾。今以法宝及所传袈裟用付于汝。善自保护,无令断绝。听吾偈曰:有情来下种,因地果还生。无情既无种,无性亦无生。能居士跪受衣法。启曰:“法则既授,衣付何人。”师曰:“昔达磨初至,人未知信。故传衣以明得法。今信心已熟,衣乃争端。止于汝身,不复传也。且当远隐,俟时行化。所谓授衣之人,命如悬丝也。”能曰:“当隐何所。”师曰:“逢怀即止遇会且藏。” 
    
  能礼足已,捧衣而出。是夜南迈,大众莫知。忍大师自此不复上堂。凡三日,大众疑怪致问。祖曰:“吾道行矣何更询之。”复问:“衣法谁得耶。”师曰:“能者得。”于是众议卢行者名能。寻访既失,悬知彼得,即共奔逐。忍大师既付衣法。复经四载,至上元二年。忽告众曰:“吾今事毕,时可行矣。”即入室安坐而逝。寿七十有四。建塔于黄梅之东山。代宗皇帝谥大满禅师法雨之塔。自大师灭度至皇宋景德元年甲辰,凡三百三十年。

卷四  
  

第三十一祖道信大师法嗣共一百八十三人。内七十六人旁出。 
  
  金陵牛头山六世祖宗见录。 
   
  第一世法融禅师。 
    
  第二世智岩禅师。 
    
  第三世慧方禅师。 
    
  第四世法持禅师。 
    
  第五世智威禅师。 
    
  第六世慧忠禅师。 
    
  前六世祖宗法嗣共八十人。 
    
  法融禅师下三世旁出一十二人一人见录。 
    
  金陵锺山昙璀禅师。荆州大素禅师。幽栖月空禅师。白马道演禅师。新安定庄禅师。彭城智磋禅师。广州道树禅师。湖州智爽禅师。新州杜默禅师。上元智诚禅师。智诚复出一人。定真禅师。定真复出一人。如度禅师。已上一十一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 
    
  智岩禅师下旁出东都镜潭禅师。襄州志长禅师。湖州义真禅师。益州端伏禅师。龙光龟仁禅师。襄阳辨才禅师。汉南法俊禅师。西川敏古禅师。已上八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 
    
  法持禅师下旁出牛头山玄素禅师。天柱弘仁禅师。已上二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 
    
  智威禅师下三世旁出一十二人六人见录。 
    
  宣州安国寺玄挺大师。 
    
  润州鹤林寺玄素禅师。
    
  舒州天柱山崇慧禅师。 
    
  杭州径山道钦禅师。 
    
  杭州鸟窠道林禅师旁出一人。 
    
  杭州招贤寺会通禅师。 
    
  灵岩宝观禅师。前玄素复出二人。一金华昙益禅师。吴门圆镜禅师。前径山国一禅师复出三人。一木渚山悟禅师。二青阳广敷禅师。三杭州中子山崇慧禅师。道林复出一人。已上六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 
    
  慧忠禅师下两世旁出三十六人二人见录。 
    
  天台山佛窟岩惟则禅师。旁出天台云居。
    
  天台山云居智禅师。牛头山道性禅师。江宁智灯禅师。解县怀信禅师。鹤林全禅师。比山怀古禅师。明州观宗禅师。牛头山大智禅师。白马善道禅师。牛头山智真禅师。牛头山潭辂禅师。牛头山云韬禅师。牛头山凝禅师。牛头山法梁禅师。江宁行应禅师。牛头山惠良禅师。兴善道融禅师。蒋山照明禅师。牛头山法灯禅师。牛头山定空禅师。牛头山慧涉禅师。幽栖道遇禅师。牛头山凝空禅师。蒋山道初禅师。幽栖藏禅师。牛头山灵晖禅师。幽栖道颖禅师。牛头山巨英禅师。释山法常禅师。龙门凝寂禅师。庄岩远禅师。襄州道坚禅师。尼明悟。居士殷净巳。前慧涉复出一人。润州栖霞寺清源禅师。已上三十四人无机缘语句不语。 
    
  第三十二祖弘忍大师五世旁出一百七人。 
    
  第一世一十三人三人见录。 
    
  北宗神秀禅师。 
    
  嵩岳慧安国师。 
    
  袁州蒙山道明禅师。杨州奉法寺昙光禅师。随州禅慥禅师。金州法持禅师。资州智侁禅师。舒州法照禅师。越州义方禅师。枝江道俊禅师。常州玄赜禅师。越州僧达禅师。白松山刘主簿。已上一十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
    
  第二世三十七人。北宗神秀禅师法嗣一十九人五人见录。 
    
  五台山巨方禅师。 
    
  河中府中条山智封禅师。 
    
  兖州降魔藏禅师。 
    
  寿州道树禅师。 
    
  淮南都梁山全植禅师。 
    
  荆州辞朗禅师。嵩山普寂禅师。大佛山香育禅师。西京义福禅师。忽雷澄禅师。东京日禅师。太原遍净禅师。南岳元观禅师。汝南杜禅师。嵩山敬禅师。京兆小福禅师。晋州霍山观禅师。润州茅山嵩硅禅师。安陆怀空禅师。已上一十四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 
    
  前嵩岳慧安国师法嗣一十八人三人见录。 
    
  洛京福先寺仁俭禅师。 
    
  嵩岳破灶堕和尚。 
    
  嵩岳元硅禅师。常山坦然禅师。邺都圆寂禅师。西京道亮禅师。道亮复出五人。一,扬州大总管李孝逸。二,工部尚书张锡。三,国子祭酒崔融。四,秘书监贺知章。五,睦州刺史康诜。前随州神慥禅师复出一人。正寿禅师。前蒙山道明禅师复出三人。一,洪州崇寂禅师。二,江西瑰禅师。三,抚州神贞禅师。前资州智诜禅师复出一人。资州虔寂禅师。前玄赜禅师复出二人。一义兴神斐禅师。二湖州畅禅师。已上一十五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 
    
  第三世四十九人。 
    
  前荆州辞朗禅师法嗣。紫金玄宗禅师。明州大梅山车禅师。瑼界慎徽禅师。已上三人无机录语句不录。 
    
  前嵩山普寂禅师法嗣四十六人一人见录。 
    
  终南山惟政禅师。 
    
  广福慧空禅师。常越禅师。襄州夹石山思禅师。明瑱禅师。敬爱寺真禅师。兖州守贤禅师。定州石藏禅师。南岳澄心禅师。南岳日照禅师。洛京同德寺干禅师。苏州真亮禅师。瓦棺寺掣禅师。弋阳法融禅师。广陵演禅师。陕州慧空禅师。洛京真亮禅师。泽州亘月禅师。毫州昙真禅师。都梁山崇演禅师。京兆章敬寺澄禅师。嵩阳寺一行禅师。京兆山北寺融禅师。晋州定陶丁居士。前西京义福禅师复出八人。一,大雄猛禅师。二,西京大震动禅师。三,神斐禅师。四,西京大悲光禅师。五,西京大隐禅师。六,定境禅师。七,道播禅师。八,玄证禅师。前降魔藏禅师复出三人。一,西京寂满禅师。二,西京定庄禅师。三,南岳慧隐禅师。前南岳元观禅师复出一人。神照禅师。前小福禅师复出三人。一,京兆蓝田深寂禅师。二,太白山日没云禅师。三,东白山法超禅师。前霍山观禅师复出一人。岘山幽禅师。前资州处寂禅师复出四人。一,益州无相禅师。二,益州长松山马禅师。三,超禅师。四,梓州晓了禅师。前义兴斐禅师复出二人。一,西京智游禅师。二,东都智深禅师。已上四十五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 
    
  第四世七人。 
    
  前兴善惟政禅师法嗣。衡州定心禅师。敬爱寺志真禅师已上二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前益州无相禅师法嗣五人一人见录。 
    
  益州保唐寺无住禅师。荆州明月山融禅师。汉州云顶山王头陀。益州净众寺神会禅师。前塼界慎徽禅师复出一人。武诫禅师。已上四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 
    
  第五世一人。 
    
  前敬爱寺志真禅师法嗣。嵩山照禅师。无机缘语句不录。 
    
  第三十一祖道信大师下旁出法嗣 
    
  金陵牛头山六世祖宗 
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○卷四·法融
    
  第一世法融禅师者。润州延陵人也。姓韦氏。年十九学通经史。寻阅大部般若,晓达真空。忽一日叹曰:“儒道世典,非究竟法。般若正观,出世舟航。”遂隐茅山,投师落发。后入牛头山幽栖寺北岩之石室。有百鸟衔华之异。唐贞观中四祖遥观气象。知彼山有奇异之人。乃躬自寻访问寺僧:“此间有道人否。”曰:“出家儿那个不是道人。”祖曰:“阿那个是道人。”僧无对。别僧云:“此去山中十里来,有一懒融。见人不起,亦不合掌。莫是道人。” 
   
   祖遂入山。见师端坐自若,曾无所顾。祖问曰:“在此作什么。”师曰:“观心。”祖曰:“观是何人心是何物。”师无对便起作礼。师曰:“大德高栖何所。”祖曰:“贫道不决所止,或东或西。”师曰:“还识道信禅师否。”曰:“何以问他。”师曰:“向德滋久冀一礼谒。”曰:“道信禅师,贫道是也。”师曰:“因何降此。”祖曰:“特来相访。莫更有宴息之处否。”师指后面云:“别有小庵。”遂引祖至庵所。绕庵唯见虎狼之类。祖乃举两手作怖势。师曰:“犹有这个在。”祖曰:“适来见什么。”师无语。 
    
  少选,祖却于师宴坐石上书一佛字。师睹之竦然。祖曰:“犹有这个在。”师未晓,乃稽首请说真要。祖曰:“夫百千法门,同归方寸。河沙妙德,总在心源。一切戒门定门慧门神通变化。悉自具足,不离汝心。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。一切因果皆如梦幻。无三界可出无菩提可求。人与非人性相平等。大道虚旷,绝思绝虑。如是之法,汝今已得。更无阙少,与佛何殊。更无别法。汝但任心自在。莫作观行亦莫澄心。莫起贪嗔莫怀愁虑。荡荡无碍,任意纵横。不作诸善,不作诸恶。行住坐卧触目遇缘。总是佛之妙用。快乐无忧,故名为佛。” 
    
  师曰:“心既具足。何者是佛,何者是心。”祖曰:“非心不问佛。问佛非不心。”师曰:“既不许作观行。于境起时,如何对治。”祖曰:“境缘无好丑好丑起于心。心若不强名妄情従何起。妄情既不起,真心任遍知。汝但随心自在,无复对治。即名常住法身,无有变异。吾受璨大师顿教法门。今付于汝。汝今谛受吾言,只住此山。向后当有五人达者,绍汝玄化。” 
    
  圭峰判为泯绝无寄宗。引破相教而印之。有僧问南泉:“牛头未见四祖时。为什么鸟兽衔华来供养?”南泉云:“只为步步踏佛阶梯。”洞山云:“如掌观珠,意不暂舍。”僧云:“见后为什么不来。”南泉云:“直饶不来犹校王老师一线道。”洞山云:“通身去也。”又一尊宿答前两问皆云:“贼不打贫儿家。”僧问一老宿:“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。”云:“如条贯叶。”僧云:“见后如何。云:“秋夜纷纷。”又僧问吴越永明潜禅师:“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。”潜云:“牛头。”僧云:“见后如何。”潜云:“牛头。”诸方多举唱不可备录。 
    
  祖付法讫,遂返双峰山终老。师自尔法席大盛。唐永徽中,徒众乏粮。师往丹阳缘化。去山八十里。躬负米一石八斗。朝往暮还,供僧三百。二时不阙三年。邑宰萧元善。请于建初寺讲大般若经。听者云集。至灭静品,地为之震动。讲罢归山。 
    
  博陵王问师曰:“境缘色发时,不言缘色起。云何得知缘,乃欲息其起。”师答曰:“境色初发时,色境二性空。本无知缘者心量与知同。照本发非发,尔时起自息。抱暗生觉缘,心时缘不遂。至如未生前,色心非养育。従空本无念,想受言念生。起法未曾起,岂用佛教令。 
    
  问曰:“闭目不见色。境虑乃便多。色既不关心,境従何处发。”师曰:“闭目不见色。内心动虑多。幻识假成用。起名终不过。知色不关心,心亦不关人。随行有相转,鸟去空中真。” 
    
  问曰:“境发无处所,缘觉了知生。境谢觉还转。觉乃变为境。若以心曳心,还为觉所觉。従之随随去,不离生灭际。”师曰:“色心前后中,实无缘起境。一念自凝忘,谁能计动静。此知自无知,知知缘不会。当自检本形,何须求域外。前境不变谢,后念不来今。求月执玄影,讨迹遂飞禽。欲知心本性,还如视梦里。譬之六月冰,处处皆相似。避空终不脱,求空复不成。借问镜中像,心従何处生。” 
    
  问曰:“恰恰用心时,若为安隐好。”师曰:“恰恰用心时,恰恰无心用。曲谭名相劳,直说无繁重。无心恰恰用,常用恰恰无。今说无心处,不与有心殊。” 
    
  问曰:“智者引妙言:“与心相会。当言与心路别,合则万倍乖。”师曰:“方便说妙言。破病大乘道。非关本性谭,还従空化造。无念为真常,终当绝心路。离念性不动,生灭无乖误。谷响既有声,镜像能回顾。” 
    
  问曰:“行者体境有,因觉知境亡。前觉及后觉,并境有三心。”师曰:“境用非体觉,觉罢不应思。因觉知境亡,觉时境不起。前觉及后觉,并境有三迟。”
    
  问曰:“住定俱不转。将为正三昧,诸业不能牵。不知细无明,徐徐蹑其后。”师曰:“复闻别有人,虚执起心量。三中事不成,不转还虚妄。心为正受缚,为之净业障。心尘万分一,不了说无明。细细习因起,徐徐名相生。风来波浪转,欲静水还平。更欲前途说,恐畏后心惊。无念大兽吼,性空下霜雹。星散秽草摧,纵横飞鸟落。五道定纷纶,四魔不前却。既如猛火燎,还如利剑斫。” 
    
  问曰:“赖觉知万法,万法本来然。若假照用心,只得照用心。不应心里事。”师曰:“赖觉知万法,万法终无赖。若假照用心,应不在心外。” 
    
  问曰:“随随无简择,明心不现前。复卢心暗昧,在心用功行。智障复难除。”师曰:“有此不可有,寻此不可寻。无简即真择,得暗出明心。虑者心冥昧,存心托功行。何论智障难,至佛方为病。”
    
  问曰:“折中消息间,实亦难安怗。自非用行人,此难终难见。”师曰:“折中欲消息,消息非难易。先观心处心。次推智中智。第三照推者。第四通无记。第五解脱名。第六等真伪。第七知法本。第八慈无为。第九偏(双立人)空阴。第十云雨被。最尽彼无觉。无明生本智。镜像现三业。幻人化四衢。不住空边尽。当照有中无。不出空有内。未将空有俱。号之名折中。折中非言说。安怗无处安。用行何能决。” 
    
  问曰:“别有一种人,善解空无相。口言定乱一。复道有中无。同证用常寂。知觉寂常用。用心会真理。复言用无用。智慧方便多。言辞与理合。如如理自如。不由识心会。既知心会非。心心复相泯。加是难知法。永劫不能知。同此用心人。法所不能化。”师曰:“别有证空者,还如前偈论。行空守寂灭。识见暂时翻。会真是心量。终知未了原。又说息心用。多智疑相似。良由性不明。求空且劳己。永劫住幽识。抱相都不知。放光便动地。于彼欲何为。” 
    
  问曰:“前件看心者,复有罗噻难。”师曰:“看心有罗噻幻心何待看。况无幻心者,従容下口难。” 
    
  问曰:“久有大基业,心路差互间。得觉微细障,即达于真际。自非善巧师,无能决此理。仰惟我大师,当为开要门。引导用心者,不令失正道。”师曰:“法性本基业,梦境成差互。实相微细身,色心常不悟。忽逢混沌士,哀怨愍群生。托疑广设问。抱理内常明。生死幽径彻,毁誉心不惊。野老显分答,法相愧来仪。蒙发群生药,还如色性为。”
    
  显庆元年。邑宰萧元善请出山住建初。师辞不获免。遂命入室上首智岩。付嘱法印,令以次传授。将下山谓众曰:“吾不复践此山矣。”时鸟兽哀号,逾月不止。庵前有四大桐树。仲夏之月,忽自凋落。明年丁巳闰正月二十三日。终于建初。寿六十四腊四十一。二十七日窆于鸡笼山。会送者万余人。其牛头山旧居。金源,虎跑泉。锡杖泉,金龟等池。宴坐石室,今悉存焉。 

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○卷四·智岩
    
  第二世智岩禅师者。曲阿人也。姓华氏。弱冠智勇过人。身长七尺六寸。隋大业中,为郎将。常以弓挂一滤水囊。随行所至汲用。累従大将征讨,频立战功。唐武德中。年四十,遂乞出家。入舒州皖公山。従宝月禅师为弟子。后一日宴坐。睹异僧身长丈余。神姿爽拔,词气清朗。谓师曰:“卿八十生出家,宜加精进。”言讫不见。尝在谷中入定,山水瀑涨。师怡然不动,其水自退。有猎者遇之,因改过修善。复有昔同従军者二人。闻师隐遁,乃共入山寻之。既见因谓师曰:“郎将狂邪。何为住此。”答曰:“我狂欲醒君狂正发。夫嗜色淫声,贪荣冒宠。流转生死,何由自出。二人感悟,叹息而去。 
    
  师贞观十七年归建业。入牛头山谒融禅师。发明大事。禅师谓师曰:“吾受信大师真诀,所得都亡。设有一法胜过涅槃。吾说亦如梦幻。夫一尘飞而翳天。一芥堕而覆地。汝今已过此见吾复何云。山门化导,当付之于汝。”师禀命为第二世。以后正法付方禅师。住白马栖玄两寺。又迁住石头城。于仪凤二年正月十日示灭。颜色不变,屈伸如生。室有异香,经旬不歇。遗言水葬。寿七十有八腊三十有九。 
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○卷四·慧方
    
  第三世慧方禅师者。润州延陵人也。姓濮氏。投开善寺出家。及进具洞明经论。后入牛头山。谒岩禅师,谘询秘要。岩观其根器堪任正法。遂示以心印。师豁然领悟。于是不出林薮,仅逾十年。四方学者云集。师一旦谓众曰:“吾欲他行,随机利物。汝宜自安也。”乃以正法付法持禅师。遂归茅山。数载将欲灭度。见有五百许人。髻发后垂,状如菩萨。各持幡华云:“请法师讲。”又感山神现大蟒身。至庭前如将泣别。师谓侍者洪道曰:“吾去矣。汝为吾报诸门人。”及门人奔至,师已入灭。时唐天册元年八月一日。山林变白,溪涧绝流七日。道俗悲慕,声动山谷。寿六十有七腊四十。 
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○卷四·法持
    
  第四世法持禅师者。润州江宁人也。姓张氏。幼岁出家。年三十,游黄梅忍大师座下,闻法心开。后复遇方禅师为之印可。乃继迹山门,作牛头宗祖。及黄梅谢世,谓弟子玄赜曰:“后传吾法者可有十人。金陵法持是其一也。”后以法眼付智威禅师。于唐长安二年九月五日。终于金陵延祚寺无常院。遗嘱令露骸松下饲诸鸟兽。迎出日,空中有神幡。従西而来,绕山数匝。所居故院竹林变白,七日而止。寿六十有八腊四十一。 
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○卷四·智威
    
  第五世智威禅师者,江宁人也。姓陈氏。住迎青山。始凹减上下留中间岁,忽一日家中失之,莫知所往。及父母寻访。乃知已依天宝寺统法师出家矣。年二十受具。后闻法持禅师出世。乃往礼谒,传受正法焉。自尔江左学徒皆奔走门下。其中有慧忠者,目为法器。师尝有偈示曰:“莫系念念,成生死河。轮回六趣海,无见出长波。”慧忠偈答曰:“念想由来幻,性自无终始。若得此中意,长波当自止。” 
    
  师又示偈曰:“余本性虚无,缘妄生人我。如何息妄情,还归空处坐。”慧忠偈答曰:“虚无是实体,人我何所存。妄情不须息,即泛般若船。”师知其了悟,乃付以山门。遂随缘化导。于唐开元十七年。二月十八日,终于延祚寺。将示灭谓弟子云:“将尸林中施诸鸟兽。”寿七十有七。 

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○卷四·慧忠
    
  第六世慧忠禅师者。润州上元人也。姓王氏。年二十三,受业于庄严寺。其后闻威禅师出世,乃往谒之。威才见曰:山主来也。师感悟微旨,遂给侍左右。后辞诣诸方巡礼。威于具戒院见凌霄藤。遇夏萎悴,人欲伐之。因谓之曰:“勿剪。慧忠还时,此藤更生。”及师回,果如其言。即以山门付嘱讫。出居延祚寺。师平生一衲不易。器用唯一铛。尝有供僧谷两廪。盗者窥伺,虎为守之。县令张逊者至山顶谒。问师有何徒弟。师曰:“有三五人。”逊曰:“如何得见。”师敲禅床,有三虎哮吼而出。逊惊怖而退。后众请入城居庄严旧寺。 
    
  师欲于殿东别创法堂。先有古木,群鹊巢其上。工人将伐之。师谓鹊曰:“此地建堂,汝等何不速去。”言讫,群鹊乃迁巢他树。初筑基有二神人定其四角。复潜资夜役。遂不日而就。由是四方学徒云集座下矣。得法者有三十四人。各住一方,转化多众。 
    
  师尝有安心偈,示众曰:“人法双净善恶两忘。真心真实菩提道场。”唐大历三年。石室前挂铛树挂衣藤。忽盛夏枯死。四年六月十五日。集僧布萨讫。命侍者净发浴身。至夜有瑞云覆其精舍。空中复闻天乐之声。诘旦怡然坐化。时风雨暴作,震折林木。复有白虹贯于岩壑。五年春茶毗。获舍利不可胜计。寿八十七。 
    
  前法融禅师下三世旁出法嗣 

            
          ○卷四·锺山昙璀
    
  金陵锺山昙璀禅师者。吴郡人也。姓顾氏。初谒牛头融大师。大师目而奇之。乃告之曰:“色声为无生之鸩毒。受想是至人之坑阱。子知之乎。”师默而审之,大悟玄旨。寻晦迹锺山,多历年所。茅庵瓦缶,以终老焉。唐天授三年二月六日。恬然入定,七日而灭。寿六十二。 
    
  前智威禅师下三世旁出法嗣 

           
          ○卷四·安国玄挺
    
  宣州安国寺玄挺禅师者。不知何许人也。尝一日,有长安讲《华严经》。僧来问五祖云:“真性缘起其义云何。”祖默然。时师侍立次,乃谓曰:“大德,正兴一念问时。是真性中缘起。”其僧言下大悟。又或问:“南宗自何而立。”师曰:“心宗非南北。” 

           
          ○卷四·鹤林玄素
    
  润州鹤林玄素禅师者。润州延陵人也。姓马氏。唐如意年中。受业于江宁长寿寺。晚参智威禅师,遂悟真宗。后居京口鹤林寺。尝一日,有屠者礼谒。愿就所居办供。师欣然而往众皆讶之。师曰:“佛性平等,贤愚一致。但可度者,吾即度之。复何差别之有。”或有僧问:“如何是西来意。”师曰:“会即不会疑即不疑。”师又曰:“不会不疑底。不疑不会底。”又有僧扣门。师问:“是什么人。”曰:“是僧。”师曰:“非但是僧,佛来亦不著。”曰:“佛来为什么不著。”师曰:“无汝止泊处。 
    
  天宝十一年十一月十一日。中夜,无疾而灭。寿八十五。建塔于黄鹤山。敕谥大津禅师大和宝航之塔。 

           
         ○卷四·天柱崇慧
    
  舒州天柱山崇慧禅师者。彭州人也。姓陈氏。唐乾元初。往舒州天柱山创寺。永泰元年敕赐号天柱寺。僧问:“如何是天柱境。”师曰:“主簿山高难见日。玉镜峰前易晓人。”问:“达磨未来此土时。还有佛法也无。”师曰:“未来时且置。即今事作么生。”曰:“某甲不会,乞师指示。”师曰:“万古长空,一朝风月。”良久又曰:“阇梨会么。自己分上作么生。干他达磨来与未来作么。他家来大似卖卜汉相似。见汝不会。为汝锥破卦文,才生吉凶。在汝分上一切自看。”僧问:“如何是解卜底人。”师曰:“汝才出门时便不中也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如何是天柱家风。”师曰:“时有白云来闭户。更无风月四山流。”
    
  问:“亡僧, 迁化向什么处去也。”师曰:“灊岳峰高长积翠。舒江明月色光晖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如何是大通智胜佛。”师曰:“旷大劫来未曾拥滞。不是大通智胜佛是什么。”曰:“为什么佛法不现前。”师曰:“只为汝不会。所以成不现前。汝若会去,亦无佛道可成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如何是道。”师曰:“白云覆青嶂蜂鸟步庭华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従上诸圣有何言说。”师曰:“汝今见吾有何言说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宗门中请师举唱。”师曰:“石牛长吼真空外。木马嘶时月隐山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如何是和尚利人处。”师曰『“一雨普滋,千山秀色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如何是天柱山中人。”师曰:“独步千峰顶优游九曲泉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如何是西来意。”师曰:“白猿抱子来青嶂。蜂蝶衔华绿蕊间。” 
    
  师居山演道,凡二十二载。大历十四年七月二十二日归寂。起塔于寺北真身见在。 

             
         ○卷四·径山道钦
    
  杭州径山道钦禅师者。苏州昆山人也。姓朱氏。初服膺儒教。年二十八玄素禅师遇之。因谓之曰:“观子神气温粹,真法宝也。”师感悟,因求为弟子。素躬与落发。乃戒之曰:“汝乘流而行,逢径则止。”师遂南行抵临安。见东北一山因访于樵子。曰:“此径山也。”乃驻锡焉。 
    
  有僧问:“如何是道。”师云:“山上有鲤鱼。水底有蓬尘。” 
    
  马祖令人送书到。书中作一圆相。师发缄于圆相中作一画,却封回。忠国师闻乃云:“钦师犹被马师惑。” 
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”师曰:“汝问不当。”曰:“如何得当。”师曰:“待吾灭后即向汝说。” 
    
  马祖令门人智藏来问:“十二时中以何为境。”师曰:“待汝回去时有信。”藏曰:“如今便回去。”师曰:“传语却须问取曹溪。” 
    
  唐大历三年。代宗诏至阙下,亲加瞻礼。一日师在内庭见帝起立。”帝曰:“师何以起。”师曰:“檀越何得向四威仪中见贫道。”帝悦。谓忠国师曰:“欲锡钦师一名。”忠欣然奉诏。乃赐号国一焉。后辞归本山。于贞元八年十二月。示疾说法而逝。寿七十有九。敕谥曰大觉禅师。 

            ○卷四·鸟窠道林
    
  杭州鸟窠道林禅师。本郡富阳人也。姓潘氏。母朱氏,梦日光入口,因而有娠。及诞异香满室。遂名香光焉。九岁出家。二十一于荆州果愿寺受戒。后诣长安西明寺复礼法师。学华严经起信论。复礼示以真妄颂,俾修禅那。师问曰:“初云何观云何用心。”复礼久而无言:“师三礼而退。属唐代宗诏径山国一禅师至阙。师乃谒之。遂得正法及南归。先是孤山永福寺有辟支佛塔。时道俗共为法会。师振锡而入。有灵隐寺韬光法师。”问曰:“此之法会何以作声。”师曰:“无声谁知是会。”后见秦望山,有长松。枝叶繁茂,盘屈如盖。遂栖止其上。故时人谓之鸟窠禅师。复有鹊巢于其侧,自然驯狎。人亦目为鹊巢和尚。 
    
  有侍者会通。忽一日欲辞去。师问曰:“汝今何往。”对曰:“会通为法出家。不蒙和尚垂慈诲。今往诸方学佛法去。”师曰:“若是佛法,吾此间亦有少许。”曰:“如何是和尚佛法。”师于身上拈起布毛吹之。会通遂领悟玄旨。 
    
  元和中,白居易出守兹郡。因入山礼谒。乃问师曰:“禅师住处甚危险。”师曰:“太守危险尤甚。”曰:“弟子位镇江山,何险之有。”师曰:“薪火相交,识性不停。得非险乎。”又问:“如何是佛法大意。”师曰:“诸恶莫作,众善奉行。”白曰:“三岁孩儿也解恁么道。”师曰:“三岁孩儿虽道得。八十老人行不得。”白遂作礼。师于长庆四年二月十日。告侍者曰:“吾今报尽。”言讫坐亡。寿八十有四腊六十三。有云:“师名圆修者,恐是谥号。” 
    
  前杭州鸟窠道林禅师法嗣 

  
          ○卷四·招贤会通
    
  杭州招贤寺会通禅师。本郡人也。姓吴氏。本名元卿。形相端严,幼而聪敏。唐德宗时,为六宫使。王族咸美之。春时见昭阳宫华卉敷荣。玩而久之,倏闻空中有声曰:“虚幻之相,开谢不停。能坏善根,仁者安可嗜之。”师省念稚齿崇善极生厌患。帝一日游宫,问曰:“卿何不乐。”对曰:“臣幼不食荤膻。志愿従释。”曰:“朕视卿若昆仲。但富贵欲出于人表者。不违卿唯出家不可。”既浃旬,帝睹其容顇。诏王宾相之。”奏曰:“此人当绍隆三宝。”帝谓师曰:“如卿愿。任选日远近奏来。”师荷德致谢。寻得乡信言母患,乞归宁省。帝厚其所赐,敕有司津遣。 
    
  师至家未几。会韬光法师勉之。谒鸟窠为檀越,与结庵创寺。寺成启曰:“弟子七岁蔬食。十一受五戒今年二十有二。为出家故休官。愿和尚授与僧相。”曰:“今时为僧鲜有精苦者,行多浮滥。”师曰:“本净非琢磨元明不随照。”曰:“汝若了净智妙圆体自空寂。即真出家,何假外相。汝当为在家菩萨,戒施俱修。如谢灵运之俦也。”师曰:“然理虽如此,于事何益。傥垂摄受,则誓遵师教。”如是三请,皆不诺。时韬光坚白鸟窠曰:“宫使未尝娶,亦不畜侍女。禅师若不拯接,谁其度之。”鸟窠即与披剃具戒。 
    
  师常卯斋昼夜精进。诵大乘经而习安般三昧。寻固辞游方。鸟窠以布毛示之悟旨。时谓布侍者。鸟窠章叙讫。暨鸟窠归寂垂二十载。武宗废其寺。师与众僧礼辞灵塔而迈。莫知其终。 
    
  前慧忠禅师两世旁出法嗣 
  

            ○卷四·佛窟惟则
    
  天台山佛窟岩惟则禅师者。京兆人也。姓长孙氏。初谒牛头忠禅师,大悟玄旨。后隐于天台瀑布之西岩。唐元和中,法席渐盛。始自目其岩为佛窟焉。一日示众云:“天地无物也。我无物也然未尝无物。斯则圣人如影,百年如梦。孰为生死哉。至人以是独照。能为万物之主。吾知之矣汝等知之乎。” 
    
  有僧问:“如何是那罗延箭。”师云:“中的也。”忽一日告门人曰:“汝当自勉吾何言哉。”后二日夜安坐示灭。寿八十腊五十有八。 
    
  前天台山佛窟岩惟则和尚法嗣 
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○卷四·云居智
    
  天台山云居智禅师。尝有华严院僧继宗。问见性成佛其义云何。”师曰:“清净之性。本来湛然,无有动摇。不属有无净秽长短取舍。体自阉然。如是明见,乃名见性。性即佛,佛即性,故云见性成佛。”曰:“性既清净,不属有无。因何有见。”师曰:“见无所见。”曰:“无所见因何更有见。”师曰:“见处亦无。”曰:“如是见时,是谁之见。”师曰:“无有能见者。”曰:“究竟其理如何。”师曰:“汝知否。妄计为有,即有能所。乃得名迷。随见生解,便堕生死。明见之人即不然。终日见未尝见。求见处体相不可得。能所俱绝名为见性。”曰:“此性遍一切处否。”师曰:“无处不遍。”曰:“凡夫具否。”师曰:“上言无处不遍。岂凡夫而不具乎。”曰:“因何诸佛菩萨不被生死所拘。而凡夫独萦此苦何曾得遍。”师曰:“凡夫于清净性中。计有能所,即堕生死。诸佛大士。善知清净性中不属有无。即能所不立。”曰:“若如是说,即有了不了人。”师曰:“了尚不可得。岂有能了人乎。”曰:“至理如何。”师曰:“我以要言之,汝即应念。清净性中无有凡圣。亦无了人不了人。凡之与圣,二俱是名。若随名生解,即堕生死。若知假名不实。即无有当名者。”又曰:“此是极究竟处。若云我能了彼不能了。即是大病。见有净秽凡圣,亦是大病。作无凡圣解,又属拨无因果。见有清净性可栖止,亦大病。作不栖止解,亦大病。然清净性中虽无动摇。具不坏方便应用。及兴慈运悲。如是兴运之处。即全清净之性。可谓见性成佛矣。继宗踊跃礼谢而退。 
    
  第三十二祖忍大师第一世。旁出法嗣第一世 
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○卷四·神秀
    
  北宗神秀禅师者。耶舍之藏志云:“艮地生玄旨。通尊媚亦尊。比肩三九族。足下一毛分。”开封尉氏人也。姓李氏。少亲儒业,博综多闻。俄舍爱出家,寻师访道。至蕲州双峰东山寺。遇五祖忍师以坐禅为务。乃叹伏曰:“此真吾师也。”誓心苦节。以樵汲自役,而求其道。忍默识之,深加器重。谓之曰:“吾度人多矣。至于悟解,无及汝者。”忍既示灭。秀遂住江陵当阳山。唐武后闻之,召至都下。于内道场供养。特加钦礼。命于旧山置度门寺以旌其德。时王公士庶皆望尘拜伏。暨中宗即位,尤加礼重。大臣张说尝问法要。执弟子之礼。 
    
  师有偈示众曰:“一切佛法,自心本有。将心外求,舍父逃走。”神龙二年。于东都天宫寺入灭。赐谥大通禅师。羽仪法物,送殡于龙门。帝送至桥。王公士庶皆至葬所。张说及征士卢鸿一各为碑诔。门人普寂义福等。并为朝野所重。 

            
          ○卷四·嵩岳慧安
    
  嵩岳慧安国师。耶舍三藏志云:“九女出人伦。八女绝婚姻。朽床添六脚。心祖众中尊。”荆州支江人也。姓卫氏。隋文帝开皇十七年。括天下私度僧尼勘。师云:“本无名。遂遁于山谷。大业中,大发丁夫,开通济渠。饥殍相枕。师乞食以救之,获济者甚众。炀帝征师不赴,潜入太和山。暨帝幸江都,海内扰攘。乃杖锡登衡岳寺,行头陀行。唐贞观中,至黄梅谒忍祖,遂得心要。麟德元年游终南山石壁,因止焉。高宗尝召,师不奉诏。遍历名迹至嵩少云:“是吾终焉之地也。” 
    
  自尔禅者辐凑。有坦然怀让二人来参。”问曰:“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”师曰:“何不问自己意。”曰:“如何是自己意。”师曰:“当观密作用。”曰:“如何是密作用。”师以目开合示之。然言下知归,更不他适。让机缘不逗辞往曹溪。 
    
  武后征至辇下,待以师礼。与神秀禅师同加钦重。后尝问师甲子。”对曰:“不记。”帝曰:“何不记耶。”师曰:“生死之身,其若循环。环无起尽,焉用记为。况此心流注,中间无间。见沤起灭者,乃妄想耳。従初识至动相灭时,亦只如此。何年月而可记乎。”后闻,稽颡信受。寻以神龙二年,中宗赐紫袈裟。度弟子二七人。仍延入禁中供养。三年又赐摩衲一副。师辞嵩岳。是年三月三日,嘱门人曰:“吾死已将尸向林中,待野火焚之。”俄尔万迥公来见。师猖狂握手言论。傍侍倾耳都不体会。至八日,闭户偃身而寂。春秋一百二十八。隋开皇二年壬寅生。唐景龙三年己酉灭。时称老安国师。门人遵旨舁置林间。果野火自然阇维。得舍利八十粒。内五粒色红紫留于宫中。至先天二年门人建浮图。 

              ○卷四·蒙山道明
    
  袁州蒙山道明禅师者。鄱阳人。陈宣帝之裔孙也。国亡落于民间。以其王孙,尝受署。因有将军之号。少于永昌寺出家,慕道颇切。往依五祖法会。极意研寻,初无解悟。及闻五祖密付衣法与卢行者。即率同意数十人。蹑迹追遂,至大庾岭。师最先见,余辈未及。卢行者见师奔至。即掷衣钵于盘石曰:“此衣表信,可力争耶。任君将去。”师遂举之,如山不动。踟蹰悚栗。乃曰:“我来求法,非为衣也。愿行者开示于我。” 
    
  祖曰:“不思善,不思恶。正恁么时,阿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。”师当下大悟,遍体汗流。泣礼数拜。问曰:“上来密语密意外。还更别有意旨否。”祖曰:“我今与汝说者,即非密也。汝若返照自己面目。密却在汝边。”师曰:“某甲虽在黄梅随众。实未省自己面目。今蒙指授入处。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今行者即是某甲师也。”祖曰:“汝若如是。则是吾与汝同师黄梅。善自护持。” 
    
  师又问:“某甲向后宜往何所。”祖曰:“逢袁可止,遇蒙即居。”师礼谢遽回。至岭下谓众人曰:“向陟崔嵬远望,杳无踪迹。当别道寻之。”皆以为然。师既回,遂独往庐山布水台。经三载后,始往袁州蒙山,大唱玄化。初名慧明,以避师上字,故名道明。弟子等尽遣过岭南参礼六祖。 
    
  前北宗神秀禅师法嗣第二世。 

           ○卷四·五台巨方
    
  五台山巨方禅师。安陆人也。姓曹氏。幼禀业于明福院朗禅师。初讲经论后参禅会。及造北宗秀师。问曰:“白云散处如何。”师曰:“不昧。”秀又问:“到此间后如何。”师曰:“正见一枝生五叶。”秀默许之。入室侍对,庶几无爽。寻至上党寒岭居焉。数岁之间,众盈千数。后于五台山阐化。涉二十余载入灭。年八十一。以唐开元十五年九月三日奉全身入塔。 

           ○卷四·中条智封
    
  河中府中条山智封禅师。姓吴氏。初习唯识论,滞于名相。为知识所诘,乃发愤罢讲游行。登武当山,见秀禅师,疑心顿释。思养圣胎乃辞去。居于蒲津安峰山。不下十年。木食涧饮。属州牧卫文升请归城内。建新安国院居之。缁素归依,憧憧不绝。使君问曰:“某今日后如何。”师曰:“日従蒙泛出,照树全无影。”使君初不能谕,拱揖而退。少选开晓,释然自得。 
    
  师来往中条山二十余年。得其道者不可胜纪。灭后,门人于州城北建塔焉。兖州降魔藏禅师。赵郡人也。姓王氏。父为毫掾。师七岁出家。时属野多妖鬼魅惑于人。师孤形制伏,曾无少畏。故得降魔名焉。即依广福院明赞禅师出家。服勤受法。后遇北宗盛化,便誓枢衣。秀师问曰:“汝名降魔。此无山精木怪,汝翻作魔耶。”师曰:“有佛有魔。”秀曰:“汝若是魔。必住不思议境界。”师曰:“是佛亦空,何境界之有。”秀悬记之曰:“汝与少皞之墟有缘。” 
    
  师寻入泰山数稔,学者云集。一日告门人曰:“吾今老朽,物极有归。”言讫而逝。寿九十一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○卷四·寿州道树
    
  寿州道树禅师。唐州人也。姓闻氏。幼探经籍。年将五十,因遇高僧诱谕。遂誓出家。礼本部明月山慧文为师。师耻乎年长,求法淹迟。励志游方,无所不至。后归东洛,遇秀禅师。言下知微,晚成法器。乃卜寿州三峰山结茅而居。常有野人,服色素朴。言谭诡异,于言笑外。化作佛形及菩萨罗汉天仙等形。或放神光,或呈声响。师之学徒睹之皆不能测。如此涉十年后,寂无形影。师告众曰:“野人作多色伎俩眩惑于人。只消老僧不见不闻。伊伎俩有穷。吾不见不闻无尽。”唐宝历元年示疾而终。寿九十二。明年正月迁塔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○卷四·都梁全植
    
  淮南都梁山全植禅师。光州人也。姓芮氏。初结庵居止。太守卫文卿命本州长寿寺开法聚徒。文卿问曰:“将来佛法隆替若何。”师曰:“真实之物,无古无今,亦无轨躅。有为之法,四相迁流。法当亻垔厄,君侯可见。”师年九十三而终。唐会昌四年甲子九月七日入塔。 
    
  前嵩岳慧安国师法嗣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○卷四·福先仁俭
    
  洛京福先寺仁俭禅师。自嵩山罢问。放旷郊廛。时谓之腾腾和尚。唐天册万岁中,天后诏入殿前。仰视天后良久曰:“会么。”后曰:“不会。”师曰:“老僧持不语戒。”言讫而出。翌日进短歌一十九首。天后览而嘉之。厚加赐赉,师皆不受。又令写歌辞传布天下。其辞并敷演真理,以警时俗。唯了元歌一首盛行于世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○卷四·破灶堕
    
  嵩岳破灶堕和尚。不称名氏。言行叵测。隐居嵩岳。山坞有庙甚灵,殿中唯安一灶。远近祭祠不辍,烹杀物命甚多。师一日领侍僧入庙。以杖敲灶三下云:“咄此灶只是泥瓦合成。圣従何来,灵従何起,恁么烹宰物命。”又打三下。灶乃倾破堕落。安国师号为破灶堕。须臾有一人。青衣峨冠,忽然设拜师前。师曰:“是什么人。”云:“我本此庙灶神。久受业报。今日蒙师说无生法。得脱此处,生在天中。特来致谢。”师曰:“是汝本有之性。非吾强言。”神再礼而没。少选侍僧等问师云:“某等诸人久在和尚左右。未蒙师苦口直为某等。灶神得什么径旨,便得生天。”师曰:“我只向伊道。本是泥瓦合成。别也无道理为伊。”侍僧等立而无言。师曰:“会么。”主事云:“不会。”师曰:“本有之性,为什么不会。”侍僧等乃礼拜。”师曰:“堕也,堕也,破也,破也。” 
    
  后有义丰禅师,举白安国师。国师叹曰:“此子会尽物我一如。可谓如朗月处空,无不见者。难遘伊语脉。”丰禅师乃低头叉手而问云:“未审什么人遘他语脉。”国师曰:“不知者。”又僧问:“物物无形时如何。”师曰:“礼即唯汝非我,不礼即唯我非汝。”其僧乃礼谢。师曰:“本有之物,物非物也。所以道心能转物,即同如来。”
    
  又僧问:“如何是修善行人。”师曰:“捻枪带甲。”云:“如何是作恶行人。”师曰:“修禅入定。”僧云:“某甲浅机,请师直指。”师曰:“汝问我恶,恶不従善。汝问我善,善不従恶。”良久又曰:“会么。”僧云:“会。”师曰:“恶人无善念,善人无恶心。所以道,善恶如浮云,俱无起灭处。”其僧従言下大悟。 
    
  有僧従牛头处来。师乃曰:“来何人法会。”僧近前叉手绕师一匝而出。师曰:“牛头会下不可有此人。”僧乃回师上边叉手而立。师云:“果然果然。”僧却问云:“应物不由他时如何。”师曰:“争得不由他。”僧云:“恁么即顺正归源去也。”师曰:“归原何顺。”僧云:“若非和尚,几错招愆。”师曰:“犹是未见四祖时道理也。见后通将来。”僧却绕师一匝而出。师曰:“顺正之道,今古如然。”僧作礼。
    
  又僧侍立久。师乃曰:“祖祖佛佛只说如人本性本心。别无道理会取会取。”僧礼谢。师乃以拂子打之曰:“一处如是,千处亦然。”僧乃叉手近前应FR一声。”师曰:“更不信,更不信。”僧问:“如何是大阐提人。”师曰:“尊重礼拜。”又问:“如何是大精进人。”师曰:“毁辱嗔恚。”其后莫知所终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○卷四·嵩岳元硅
    
  嵩岳元硅禅师。伊阙人也。姓李氏。幼岁出家。唐永淳二年受具戒。隶闲居寺习毗尼无懈。后谒安国师。印以真宗,顿悟玄旨。遂閤庐于岳之庞坞。一日有异人者。峨冠裤褶而至,従者极多。轻步舒徐,称谒大师。师睹其形貌奇伟非常,乃谕之曰:“善来仁者,胡为而至。”彼曰:“师宁识我耶。”师曰:“吾观佛与众生等。吾一目之,岂分别耶。”彼曰:“我此岳神也。能生死于人。师安得一目我哉。”师曰:“吾本不生,汝焉能死。吾视身与空等,视吾与汝等。汝能坏空与汝乎。苟能坏空乃坏汝。吾则不生不灭也。汝尚不能如是,又焉能生死吾耶。”神稽首曰:“我亦聪明正直于余神。讵知师有广大之智辩乎。愿授以正戒,令我度世。”师曰:“汝既乞戒,即既戒也。所以者何。戒外无戒,又何戒哉。”神曰:“此理也,我闻茫昧。止求师戒,我身为门弟子。”师即为张坐秉炉正几,曰:“付汝五戒。若能奉持,即应曰能。不能即曰否。”神曰:“谨受教。” 
    
  师曰:“汝能不淫乎。”曰:“亦娶也。”师曰:“非谓此也,谓无罗欲也。”曰:“能。”师曰:“汝能不盗乎。”曰:“何乏我也焉有盗取哉。”师曰:“非谓此也。谓飨而福淫,不供而祸善也。”曰:“能。”师曰:“汝能不杀乎。”曰:“实司其柄,焉曰不杀。”师曰:“非谓此也,谓有滥误疑混也。”曰:“能。”师曰:“汝能不妄乎。”曰:“我正直,焉能有妄乎。”师曰:“非谓此也。谓先后不合天心也。”曰:“能。”师曰:“汝不遭酒败乎。”曰:“能。”师曰:“如上是为佛戒也。”又言:“以有心奉持,而无心拘执。以有心为物,而无心想身。能如是则先天地生不为精。后天地死不为老。终日变化而不为动。毕尽寂默而不为休。悟此则虽娶非妻也。虽飨非取也。虽柄非权也。虽作非故也。虽醉非惛也。若能无心于万物,则罗欲不为淫。福淫祸善不为盗。滥误疑混不为杀。先后违天不为妄。惛荒颠倒不为醉。是谓无心也。无心则无戒。无戒则无心。无佛无众生。无汝及无我。无汝孰为戒哉。”神曰:“我神通亚佛。”师曰:“汝神通十句五能五不能。佛则十句七能三不能。” 
    
  神悚然避席跪启曰:“可得闻乎。”师曰:“汝能戾上帝。东天行而西七曜乎。”曰:“不能。”师曰:“汝能夺地祗。融五岳而结四海乎。”曰:“不能。师曰:“是谓五不能也。佛能空一切相成万法智。而不能即灭定业。佛能知群有性穷亿劫事。而不能化道无缘。佛能度无量有情。而不能尽众生界。是为三不能也。定业亦不牢久。无缘亦谓一期。众生界本无增减。亘无一人能主有法。有法无主是谓无法。无法无主是谓无心。如我解佛亦无神通也。但能以无心通达一切法尔。” 
    
  神曰:“我诚浅昧,未闻空义。师所授戒,我当奉行。今愿报慈德,效我所能。”师曰:“吾观身无物,观法无常。块然更有何欲。”神曰:“师必命我为世间事。展我小神功。使已发心初发心未发心。不信心必信心五等人。目我神踪。知有佛有神有能有不能。有自然有非自然者。”师曰:“无为是无为是。”神曰:“佛亦使神护法。师宁隳叛佛耶。愿随意垂诲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不得已而言曰:“东岩寺之障,莽然无树。北岫有之,而背非屏拥。汝能移北树于东岭乎。”神曰:“已闻命矣。然昏夜间必有喧动。愿师无骇。”即作礼辞去。师门送而且观之。见仪卫逶迤,如王者之状。岚霭烟霞,粉纶间错。幢幡环佩,凌空隐没焉。其夕,果有暴风吼雷奔云震电。栋宇摇荡,宿鸟声喧。师谓众曰:“无怖无怖。神与我契矣。” 
    
  诘旦和霁。则北岩松栝尽移东岭,森然行植。师谓其徒曰:“吾没后无令外知。若为口实,人将妖我。”以开元四年丙辰岁。嘱门人曰:“吾始居寺东岭。吾灭汝必问吾骸于彼。”言讫,若委蜕焉。春秋七十三。门人建塔焉。 
    
  前嵩山普寂禅师法嗣第三世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○卷四·终南惟政
    
  终南山惟政禅师。平原人也。姓周氏。受业于本州延和寺诠澄法师。得法于嵩山普寂禅师。既决了真诠,即入太一山中。学者盈室。唐大和中,文宗嗜蛤蜊。沿海官吏先时递进,人亦劳止。一日御馔中有擘不张者。帝以其异,即焚香祷之。俄变为菩萨形,梵相具足。即贮以金粟檀香合,覆以美锦。赐兴善寺,令众僧瞻礼。因问群臣,斯何祥也。或言:“太一山有惟政禅师。深明佛法,博闻强识。帝即令召至,问其事。”师曰:“臣闻物无虚应。此乃启陛下之信心耳。故契经云:应以此身得度者,即现此身而为说法。” 
    
  帝曰:“菩萨身已现,且未闻说法。”师曰:“陛下睹此为常非常邪,信非信耶。”帝曰:“希奇之事,朕深信焉。”师曰:“陛下已闻说法了。”时皇情悦豫得未曾有。诏天下寺院各立观音像以答殊休。因留师于内道场。累辞入山。复诏令住圣寿寺。 
    
  至武宗即位,师忽入终南山隐居。人问其故。师曰:“吾避仇矣。”后终于山舍。年八十七。阇维收舍利四十九粒。以会昌三年九月四日入塔。
    
  益州无相禅师嗣忍大师第四世。 

           ○卷四·保唐无住
    
  益州保唐寺无住禅师。初得法于无相大师。乃居南阳白崖山。专务宴寂经累岁。学者渐至勤请不已。自此垂诲。虽广演言教,而唯以无念为宗。唐相国杜鸿渐出抚坤维。闻师名思一瞻礼。大历元年九月。遣使到山延请。时节度使崔宁。亦命诸寺僧徒远出迎引。十月一日至空慧寺。时杜公与戎帅召三学硕德。俱会寺中,致礼讫。
    
  公问曰:“顷闻师尝驻锡于此。而后何往耶。”曰:“无住性好疏野,多泊山间。自贺兰五台周游胜境。闻先师居贵封大慈寺。说最上乘,遂远来枢衣,忝预函丈。后栖迟白崖,已逾多载。今幸相公见召,敢不従命。”公曰:“弟子闻,今和尚说无忆无念莫妄三句法门是否。”曰:“然。”公曰:“此三句是一是三。”曰:“无忆名戒,无念名定,莫妄名慧。一心不生,具戒定慧,非一非三也。”公曰:“后句妄字莫是従心之忘乎。”曰:“従女者是也。”公曰:“有据否。”曰:“法句经云:“若起精进心,是妄非精进。若能心不妄,精进无有涯。”公闻,疑情荡焉。 
    
  又问:“师还以三句示人否。”曰:“对初心学人,还令息念,澄停识浪。水清影现,悟无念体。寂灭现前,无念亦不立也。” 
    
  于时庭树鸦鸣。公问:“师闻否。”曰:“闻。”鸦去已。”又问:“师闻否。”曰:“闻。”公曰:“鸦去无声,云何言闻。”师乃普告大众:“佛世难值,正法难闻,各各谛听。闻无有闻,非关闻性。本来不生,何曾有灭。有声之时,是声尘自生。无声之时,是声尘自灭。而此闻性,不随声生,不随声灭。悟此闻性,则免声尘之所转。当知闻无生灭,闻无去来。”公与僚属大众稽首。 
    
  又问:“何名第一义。第一义者従何次第得入。”师曰:“第一义者无有次第亦无出入。世谛一切有第一义即无。诸法无性性,说名第一义。佛言有法名俗谛。无性第一义。”公曰:“如师开示,实不可思议。”公又曰:“弟子性识微浅。昔因公暇,撰得起信论章疏两卷。可得称佛法否。”师曰:“夫造章疏,皆用识心。思量分别,有为有作。起心动念,然可造成。据论文云:当知一切法従本以来。离言说相,离名字相,离心缘相。毕竟平等,无有变异。唯有一心,故名真如。今相公著言说相。著名字相,著心缘相。既著种种相,云何是佛法。”公起作礼曰:“弟子亦曾问诸供奉大德。皆赞弟子不可思议。当知彼等但徇人情。师今従理解说,合心地法。实是真理,不可思议。” 
    
  公又问:“云何不生,云何不灭,如何得解说。”师曰:“见境心不起名不生。不生即不灭。既无生灭,即不被前尘所缚,当处解脱。不生名无念。无念即无灭。无念即无缚。无念即无脱。举要而言,识心即离念。见性即解脱。离识心见性外。更有法门证无上菩提者。无有是处。” 
    
  公曰:“何名识心见性。”师曰:“一切学道人随念流浪。盖为不识真心。真心者念生亦不顺生。念灭亦不依寂。不来不去,不定不乱。不取不舍,不沈不浮。无为无相,活平常自在。此心体毕竟不可得,无可知觉。触目皆如,无非见性也。”公与大众作礼,称赞踊跃而去。无住禅师后居保唐寺而终。

卷五

  第三十三祖慧能大师。 
  
  第三十三祖慧能大师法嗣四十三人。 
    
  一十九人见录一十人旁录。 
    
  西印度堀多三藏。 
    
  韶州法海禅师。 
    
  吉州志诚禅师。 
    
  匾檐山晓了禅师。
    
  河北智隍禅师。 
    
  洪州法达禅师。 
    
  泉州智通禅师。 
    
  江西志彻禅师。 
    
  信州智常禅师。 
    
  广州志道禅师。 
    
  广州法性寺印宗和尚。 
    
  吉州清原山行思禅师。 
    
  南岳怀让禅师。 
    
  温州永嘉玄觉禅师。 
    
  司空山本净禅师。 
    
  婺州玄策禅师。 
    
  曹溪令韬禅师。 
    
  西京光宅寺慧忠禅师。 
    
  西京荷泽寺神会禅师。韶州祗陀禅师。抚州净安禅师。嵩山寻禅师。罗浮山定真禅师。南岳坚固禅师。制空山道进禅师。善快禅师。韶山缘素禅师。宗一禅师。会稽秦望山善现禅师。南岳梵行禅师。并州自在禅师。西京咸空禅师。峡山泰祥禅师。光州法净禅师。清凉山辩才禅师。广州吴头陀。道英禅师。智本禅师。广州清苑法真禅师。玄楷禅师。昙璀禅师。韶州刺史韦据。义兴孙菩萨。已上二十四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 

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○卷五·慧能
    
  第三十三祖慧能大师者。俗姓卢氏其先茫阳人。父行瑫武德中。左宦于南海之新州。遂占籍焉。三岁丧父。其母守志鞠养。及长家尤贫窭。师樵采以给。一日负薪至市中。闻客读《金刚经》。悚然问其客曰:“此何法也,得于何人。”客曰:“此名《金刚经》。得于黄梅忍大师。”师遽告其母。以为法寻师之意。直抵韶州。遇高行士刘志略,结为交友。 
    
  尼无尽藏者,即志略之姑也。常读涅槃经。师暂听之,即为解说其义。尼遂执卷问字。师曰:“字即不识义即请问。”尼曰:“字尚不识,曷能会义。”师曰:“诸佛妙理,非关文字。”尼惊异之,告乡里耆艾云:“能是有道之人,宜请供养。”于是居人竞来瞻礼。近有宝林古寺旧地。众议营缉俾师居之。四众雾集俄成宝坊。 
    
  师一日忽自念曰:“我求大法,岂可中道而止。”明日遂行。至昌乐县西山石室间。遇智远禅师师遂请益。远曰:“观子神姿爽拔,殆非常人。吾闻西域菩提达磨。传心印于黄梅。汝当往彼参决。师辞去,直造黄梅之东禅。即唐咸亨二年也。忍大师一见,默而识之。
    
  后传衣法,令隐于怀集四会之间。至仪凤元年丙子正月八日。届南海遇印宗法师。于法性寺讲涅槃经。师寓止廊庑间。暮夜风橙刹幡。闻二僧对论。一云幡动一云风动。往复酬答,未曾契理。师曰:“可容俗流辄预高论否。直以风幡非动,动自心耳。”印宗窃聆此语,竦然异之。翊日邀师入室,征风幡之义。师具以理告。印宗不觉起立云:“行者定非常人师为是谁。”师更无所隐,直叙得法因由。 
    
  于是印宗执弟子之礼。请受禅要。乃告四众曰:“印宗具足凡夫今遇肉身菩萨。”即指坐下卢居士云:“即此是也。”因请出所传信衣,悉令瞻礼。至正月十五日。会诸名德为之剃发。二月八日。就法性寺智光律师受满分戒。其戒坛即宋朝求那跋陀三藏之所置也。三藏记云:“后当有肉身菩萨在此坛受戒。又梁末真谛三藏。”于坛之侧手植二菩提树。谓众曰:“却后一百二十年。有大开士。于此树下演无上乘,度无量众。”师具戒已。于此树下开东山法门,宛如宿契。 
    
  明年二月八日,忽谓众曰:“吾不愿此居,要归旧隐。”时印宗与缁白千余人。送师归宝林寺。韶州刺史韦据。请于大梵寺转妙法轮。并受无相心地戒。门人纪录目为坛经,盛行于世。然返曹溪,雨大法雨。学者不下千数。 
    
  中宗神龙元年降诏云:“朕请安秀二师宫中供养。万机之暇,每究一乘。二师并推让云:南方有能禅师。密受忍大师衣法,可就彼问。今遣内侍薛简驰诏迎请。愿师慈念,速赴上京。”师上表辞疾愿终林麓。薛简曰:“京城禅德皆云:欲得会道,必须坐禅习定。若不因禅定得而解脱者,未之有也。未审师所说法如何。”师曰:“道由心悟,岂在坐也。经云:若见如来若坐若卧,是行邪道。何故,无所従来,亦无所去。若无生灭,是如来清净禅。诸法空寂,是如来清净坐。究竟无证,岂况坐邪。” 
    
  简曰:“弟子之回,主上必问。愿和尚慈悲,指示心要。”师曰:“道无明暗。明暗是代谢之义。明明无尽亦是有尽。”简曰:“明喻智慧,暗况烦恼。修道之人,傥不以智慧,照破烦恼。无始生死,凭何出离。”师曰:“若以智慧照烦恼者。此是二乘小儿羊鹿等机。上智大根悉不如是。”简曰:“如何是大乘见解。”师曰:“明与无明,其性无二。无二之性即是实性。实性者,处凡愚而不减。在贤圣而不增。住烦恼而不乱。居禅定而不寂。不断不常,不来不去。不在中间及其内外。不生不灭,性相如如。常住不迁,名之曰道。” 
    
  简曰:“师说不生不灭,何异外道。”师曰:“外道所说不生不灭者。将灭止生,以生显灭。灭犹不灭生说无生。我说不生不灭者。本自无生今亦无灭。所以不同外道。汝若欲知心要。但一切善恶都莫思量。自然得入清净心体。湛然常寂,妙用常沙。” 
    
  简蒙指教,豁然大悟。礼辞归阙表奏师语。有诏谢师,并赐摩衲袈裟。绢五百匹,宝钵一口。十二月十九日。敕改古宝林为中兴寺。三年十一月十八日。又敕韶州刺史。重加崇饰,赐额为法泉寺。师新州旧居为国恩寺。 
    
  一日师谓众曰:“诸善知识。汝等各各净心,听吾说法。汝等诸人自心是佛。更莫狐疑。外无一物而能建立。皆是本心生万种法。故经云:心生种种法生。心灭种种法灭。若欲成就种智。须达一相三昧一行三昧。若于一切处而不住相。彼相中不生憎爱,亦无取舍。不念利益成坏等事。安静闲恬虚融澹泊。此名一相三昧。若于一切处行住坐卧。纯一直心,不动道场,真成净土。名一行三昧。若人具二三昧,如地有种。能含藏长养,成就其实。一相一行,亦复如是。我今说法。犹如时雨溥润大地。汝等佛性譬诸种子。遇兹沾洽,悉得发生。承吾旨者,决获菩提。依吾行者,定证妙果。 
    
  先天元年告诸徒众曰:“吾忝受忍大师衣法。今为汝等说法,不付其衣。盖汝等信根淳熟。决定不疑,堪任大事。听吾偈曰:心地含诸种,普雨悉皆生。顿悟华情已,菩提果自成。” 
    
  师说偈已,复曰:“其法无二其心亦然。其道清净,亦无诸相。汝等慎勿观净及空其心。此心本净,无可取舍。各自努力,随缘好去。”师说法利生,经四十载。其年七月六日。命弟子往新州国恩寺。建报恩塔,仍令倍工。 
    
  又有蜀僧名方辩。来谒师云:“善捏塑。”师正色曰:“试塑看。”方辩不领旨,乃塑师真。可高七寸,曲尽其妙。师观之曰:“汝善塑性,不善佛性。”酬以衣物僧礼谢而去。 
    
  先天二年七月一日。谓门入曰:“吾欲归新州。汝速理舟檝。”时大众哀慕,乞师且住。师曰:“诸佛出现,犹示涅槃。有来必去,理亦常然。吾此形骸,归必有所。”众曰:“师従此去,早晚却回。”师曰:“叶落归根,来时无口。”又问:“师之法眼何人传受。”师曰:“有道者得,无心者通。”又问:“后莫有难否。”曰:“吾后灭五六年。当有一人来取吾首。听吾记曰:头上养亲,口里须餐。遇满之难,杨柳为官。”又云:“吾去七十年,有二菩萨。従东方来一在家一出家。同时兴化,建立吾宗。缔缉伽蓝昌隆法嗣。”言讫,往新州国恩寺。沐浴讫跏趺而化。异香袭人,白虹属地。即其年八月三日也。 
    
  时韶新两郡各修灵塔。道俗莫决所之。两郡刺史共焚香祝云:“香烟引处,即师之欲归焉。”时炉香腾涌,直贯曹溪。以十一月十三日入塔。寿七十六。时韶州刺史韦据撰碑。门人忆念取首之记。遂先以铁叶漆布固护师颈。塔中有达磨所传信衣。西域屈眴布也。缉木绵华心织成。后人以碧绢为里。中宗赐摩衲宝钵方辩塑真道具等。主塔侍者尸之。开元十年壬戍。八月三日夜半。忽闻塔中如拽铁索声。僧众惊起。见一孝子従塔中走出。寻见师颈有伤。具以贼事闻于州县。县令杨侃,刺史柳无忝。得牒,切加擒捉。五日于石角村捕得贼人。送韶州鞫问。云:“姓张名净满汝州梁县人。于洪州开元寺。受新罗僧金大悲钱二十千。令取六祖大师首。归海东供养。”柳守闻状,未即加刑。乃躬至曹溪,问师上足令韬。曰:“如何处断。”韬曰:“若以国法论,理须诛夷。但以佛教慈悲,冤亲平等。况彼求欲供养,罪可恕矣。”柳守嘉叹曰:“始知佛门广大遂赦之。”迩后甚有名贤赞述。及坛施珍异文繁不录。 
    
  上元元年肃宗遣使。就请师衣钵归内供养。至永泰元年五月五日。代宗梦六祖大师请衣钵。七日敕刺史杨瑊云:“朕梦感能禅师。请传法袈裟却归曹溪。今遣镇国大将军刘崇景。顶戴而送。朕谓之国宝。卿可于本寺如法安置。专令僧众亲承宗旨者。严加守护,勿令遗坠。”后或为人偷窃,皆不远而获。如是者数四。宪宗谥大鉴禅师。塔曰元和灵照。 
    
  皇朝开宝初,王师平南海。刘氏残兵作梗。师之塔庙鞠为煨烬。而真身为守塔僧保护。一无所损。寻有制兴修功未竟。会太宗即位。留心禅门,颇增壮丽焉。大师自唐先天二年癸丑入灭。至今景德元年甲辰岁。凡二百九十二年矣。得法者,除印宗等三十三人。各化一方标为正嗣。其外藏名匿迹者,不可胜纪。今于诸家传记中。略录十人,谓之旁出。 


            ○卷五·堀多三藏
    
  西域堀多三藏者。天竺人也。东游韶阳,见六祖。于言下契悟。后游五台,至定襄县历村。见一僧结庵而坐。三藏问曰:“汝孤坐奚为。”曰:“观静。三藏曰:“观者何人,静者何物。其僧作礼问曰:“此理何如。三藏曰:“汝何不自观自静。”彼僧茫然莫知其对。三藏曰:“汝出谁门邪。”曰:“神秀大师。”三藏曰:“我西域异道。最下根者不堕此见。兀然空坐,于道何益。”其僧却问三藏,所师何人。三藏曰:“我师六祖。汝何不速往曹溪,决其真要。”其僧即舍庵往参六祖。具陈前事。六祖垂诲与三藏符合。其僧信入。三藏后不知所终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五·韶州法海
    
  韶州法海禅师者。曲江人也。初见六祖,问曰:“即心即佛,愿垂指喻。”祖曰:“前念不生即心。后念不灭即佛。成一切相即心。离一切相即佛。吾若具说,穷劫不尽。听吾偈曰:即心名慧。即佛乃定。定慧等持,意中清净。悟此法门,由汝习性。用本无生。双修是正。”法海信受,以偈赞曰:“即心元是佛,不悟而自屈。我知定慧因,双修离诸物。”坛经云:“门人法海者,即禅师是也。” 


           ○卷五·吉州志诚
    
  吉州志诚禅师者。吉州太和人也。少于荆南当阳山玉泉寺。奉事神秀禅师。后因两宗盛化。秀之徒众,往往讥南宗曰:“能大师不识一字,有何所长。”秀曰:“他得无师之智。深悟上乘吾不如也。且吾师五祖亲付衣法。岂徒然哉。吾所恨不能远去亲近。虚受国恩。汝等诸人,无滞于此。可往曹溪质疑。他日回复,还为吾说。” 
    
  师闻此语,礼辞至韶阳。随众参请,不言来处。时六祖告众曰:“今有盗法之人潜在此会。”师出礼拜,具陈其事。祖曰:“汝师若为示众。”对曰:“常指诲大众。令住心观静,长坐不卧。”祖曰:“住心观静,是病非禅。长坐拘身,于理何益。听吾偈曰: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。元是臭骨头,何为立功过。”师曰:“未审大师以何法诲人。”祖曰:“吾若言有法与人。即为诳汝。但且随方解缚,假名三昧。听吾偈曰:一切无心自性戒。一切无碍自性慧。不增不退自金刚。身去身来本三昧。” 
    
  师闻偈悔谢,即誓依归。乃呈一偈曰:“五蕴幻身,幻何究竟。回趣真如,法还不净。”祖然之。寻回玉泉。 


            ○卷五·匾担晓了
    
  匾担山晓了禅师者。传记不载。唯北宗门人忽雷澄撰塔碑。盛行于世。略曰:“师住匾担山法号晓了。六祖之嫡嗣也。师得无心之心,了无相之相。无相者森罗眩目。无心者分别炽然。绝一言一响。响莫可传,传之行矣。言莫可穷,穷之非矣。师自得无无之无。不无于无也。吾今以有有之有。不有于有也。不有之有,去来非增。不无之无,涅槃非减。呜呼,师住世兮曹溪明。师寂灭兮法舟倾。师谭无说兮寰宇盈。师示迷徒兮了义乘。匾担山色垂兹色。空谷犹留晓了名。” 


            ○卷五·河北智隍
    
  河北智隍禅师者。始参五祖法席。虽尝咨决,而循乎渐行。后往河北结庵长坐。积二十余载,不见惰容。及遇六祖门人策禅师游历于彼。激以勤求法要。师遂舍庵往参六祖。祖愍其远来,便垂开抉。师于言下豁然契悟。前二十年所得,心都无影响。其夜河北檀越士庶。忽闻空中有声曰:“隍禅师今日得道也。”后回河北,开化四众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五·洪州法达
    
  洪州法达禅师者。洪州丰城人也。七岁出家诵法华经。进具之后,来礼祖。师头不至地。祖呵曰:“礼不投地,何如不礼。汝心中必有一物,蕴习何事邪。”师曰:“念《法华经》已及三千部。”祖曰:“汝若念至万部得其经意。不以为胜,则与吾偕行。汝今负此事业,都不知过。听吾偈曰:礼本折慢幢,头奚不至地。有我罪即生,亡功福无比。” 
    
  祖又曰:“汝名什么。”对曰:“名法达。”祖曰:“汝名法达,何曾达法。”复说偈曰:“汝今名法达。勤诵未休歇。空诵但循声。明心号菩萨。汝今有缘故,吾今为汝说。但信佛无言。莲华従口发。”师闻偈悔过曰:“而今而后,当谦恭一切。惟愿和尚大慈,略说经中义理。”祖曰:“汝念此经,以何为宗。”师曰:“学人愚钝。従来但依文诵念。岂知宗趣。”祖曰:“汝试为吾念一遍。吾当为汝解说。”师即高声念经,至方便品。祖曰:“止。此经元来以因缘出世为宗。纵说多种譬喻,亦无越于此。何者因缘,唯一大事。一大事即佛知见也。汝慎勿错解经意。见他道开示悟入。自是佛之知见,我辈无分。若作此解,乃是谤经毁佛也。彼既是佛,已具知见。何用更开。汝今当信。佛知见者,只汝自心。更无别体。盖为一切众生,自蔽光明。贪爱尘境,外缘内扰。甘受驱驰。便劳他従三昧起。种种苦口,劝令寝息。莫向外求与佛无二。故云开佛知见。汝但劳劳执念。谓为功课者。何异犛牛爱尾也。” 
    
  师曰:“若然者,但得解义。不劳诵经耶。”祖曰:“经有何过,岂障汝念。只为迷悟在人,损益由汝。听吾偈曰:心迷法华转。心悟转法华。诵久不明己,与义作雠家。无念念即正。有念念成邪。有无俱不计。长御白牛车。” 
    
  师闻偈再启曰:“经云:诸大声闻乃至菩萨。皆尽思度量。尚不能测于佛智。今令凡夫但悟自心,便名佛之知见。自非上根,未免疑谤。又经说三车。大牛之车与白牛车如何区别。愿和尚再垂宣说。”祖曰:“经意分明,汝自迷背。诸三乘人不能测佛智者。患在度量也。饶伊尽思共推,转加悬远。佛本为凡夫说,不为佛说。此理若不肯信者,従他退席。殊不知坐却白牛车。更于门外觅三车。况经文明向汝道。无二亦无三。汝何不省三车是假,为昔时故。一乘是实,为今时故。只教汝去假归实。归实之后,实亦无名。应知所有珍财尽属于汝。由汝受用。更不作父想亦不作子想。亦无用想。是名持法华经。従劫至劫手不释卷。従昼至夜无不念时也。” 
    
  师既蒙启发。踊跃欢喜以偈赞曰:“经诵三千部。曹溪一句亡。未明出世旨,宁歇累生狂。羊鹿牛权设。初中后善扬。谁知火宅内,元是法中王。”祖曰:“汝今后方可名为念经僧也。”师従此领玄旨,亦不辍诵持。 


          ○卷五·寿州智通
    
  寿州智通禅师者。寿州安丰人也。初看楞伽经约千余遍。而不会三身四智。礼师求解其义。祖曰:“三身者。清净法身,汝之性也。圆满报身,汝之智也。千百亿化身,汝之行也。若离本性,别说三身。即名有身无智。若悟三身,无有自性。即名四智菩提。听吾偈曰:自性具三身。发明成四智。不离见闻缘,超然登佛地。吾今为汝说。谛信永无迷。莫学驰求者,终日说菩提。”师曰:“四智之义可得闻乎。”祖曰:“既会三身,便明四智。何更问耶。若离三身,别谭四智。此名有智无身也。即此有智还成无智。”复偈曰:“大圆镜智性清净。平等性智心无病。妙观察智见非功。成所作智同圆镜。五八六七果因转。但用名言无实性。若于转处不留情。繁兴永处那伽定。”转识为智看教中云:转前五识为成所作智。转第六识为妙观察智。转第七识为平等性智。转第八识为大圆镜智。虽六七因中转,五八果上转。但转其名而不转其体也。师礼谢以偈赞曰:“三身元我体。四智本心明。身智融无碍。应物任随形。起修皆妄动。守住匪真精。妙旨因师晓。终亡污染名。” 


          ○卷五·江西志彻
    
  江西志彻禅师者。江西人也。姓张氏名行昌。少任侠。自南北分化。二宗主虽亡彼我。而徒侣竞起爱憎。时北宗门人自立秀师为第六祖。而忌能大师传衣为天下所闻。然祖是菩萨,预知其事。即置金十两于方丈。时行昌受北宗门人之嘱。怀刃入祖室,将欲加害。祖舒颈而就。行昌挥刃者三都无所损。祖曰:“正剑不邪邪剑不正。只负汝金不负汝命。”行昌惊仆,久而方苏。求哀悔过即愿出家。祖遂与金云:“汝且去。恐徒众翻害于汝。汝可他日易形而来。吾当摄受。”行昌禀旨宵遁。终投僧出家具戒精进。 
    
  一日,忆祖之言远来礼觐。祖曰:“吾久念于汝汝来何晚。”曰:“昨蒙和尚舍罪。今虽出家苦行。终难报于深恩。其唯传法度生乎。弟子尝览涅槃经。未晓常无常义。乞和尚慈悲,略为宣说。”祖曰:“无常者即佛性也。有常者即善恶一切诸法分别心也。”曰:“和尚所说,大违经文也。”祖曰:“吾传佛心印,安敢违于佛经。”曰:“经说佛性是常。和尚却言无常。善恶诸法乃至菩提心,皆是无常。和尚却言是常此即相违。今学人转加疑惑。”祖曰:“涅槃经吾昔者听尼无尽藏读诵一遍。便为讲说,无一字一义不合经文。乃至为汝,终无二说。”曰:“学人识量浅昧。愿和尚委曲开示。”祖曰:“汝知否。佛性若常,更说什么善恶诸法。乃至穷劫无有一人发菩提心者。故吾说无常。正是佛说真常之道也。又一切诸法若无常者。即物物皆有自性。容受生死,而真常性有不偏之处。故吾说常者,正是佛说真无常义也。佛比为凡夫外道执于邪常。诸二乘人于常计无常。共成八倒。故于涅槃了义教中,破彼偏见。而显说真常真我真净。汝今依言背义。以断灭无常,及确定死常。而错解佛之圆妙最后微言。纵览千遍,有何所益。”行昌忽如醉醒,乃说偈言:“因守无常心,佛演有常性。不知方便者,犹春池执砾。我今不施功,佛性而见前。非师相授与,我亦无所得。”祖曰:“汝今彻也宜名志彻。”师谢而去。 


         ○卷五·信州智常
    
  信州智常禅师者。本州贵溪人也。髫年出家志求见性。一日参六祖。祖问:“汝従何来,欲求何事。”师曰:“学人近往洪州建昌县白峰山。礼大通和尚,蒙示见性成佛之义。未决狐疑。至吉州,遇人指迷。令投谒和尚。伏愿垂慈摄受。”祖曰:“彼有何言句。汝试举似于吾,与汝证明。”师曰:“初到彼三月未蒙开示。以为法切故,于中夜独入方丈。礼拜哀请。大通乃曰:汝见虚空否。对曰:见。彼曰:汝见虚空有相貌否。对曰:虚空无形,有何相貌。彼曰:汝之本性犹如虚空。返观自性了。无一物可见,是名正见。无一物可知是名真如。无有青黄长短。但见本源清净,觉体圆明。即名见性成佛。亦名极乐世界。亦名如来知见。学人虽闻此说,犹未决了。乞和尚诲示,令无凝滞。” 
    
  祖曰:“彼师所说,犹存见知。故令汝未了。吾今示汝一偈曰:不见一法存无见。大似浮云遮日面。不知一法守空知。还如太虚生闪电。此之知见瞥然兴。错认何曾解方便。汝当一念自知非。自己灵光常显见。” 
    
  师闻偈已,心意豁然。乃述一偈曰:“无端起知解,著相求菩提。情存一念悟,宁越昔时迷。自性觉源体,随照枉迁流。不入祖师室,茫然趣两头。” 


          ○卷五·广州志道
    
  广州志道禅师者。南海人也。参六祖曰:“学人初自出家。览涅槃经仅十余载,未明大意。愿和尚垂诲。”祖曰:“汝何处未了。”对曰:“诸行无常,是生灭法。生灭灭已,寂灭为乐。于此疑惑。”祖曰:“汝作么生疑。”对曰:“一切众生皆有二身。谓色身法身也。色身无常,有生有灭。法身有常,无知无觉。经云:生灭灭已,寂灭为乐者。不审是何身寂灭何身受乐。若色身者,色身灭时,四大分散。全是苦苦不可言乐。若法身寂灭,即同草木瓦石。谁当受乐。又法性是生灭之体。五蕴是生灭之用。一体五用生灭是常。生则従体起用。灭则摄用归体。若听更生,即有情之类,不断不灭。若不听更生,即永归寂灭。同于无情之物。如是则一切诸法。被涅槃之所禁伏。尚不得生,何乐之有。”祖曰:“汝是释子。何习外道断常邪见。而议最上乘法。据汝所作。即色身外别有法身。离生灭求于寂灭。又推涅槃常乐,言有身受者。斯乃执吝生死耽著世乐。汝今当知。佛为一切迷人认五蕴和合。为自体相。分别一切法为外尘相。好生恶死念念迁流。不知梦幻虚假。枉受轮回。以常乐涅槃,翻为苦相。终日驰求。佛愍此故,乃示涅槃真乐。刹那无有生相。刹那无有灭相。更无生灭可灭。是则寂灭见前。当见前之时,亦无见前之量。乃谓常乐。此乐无有受者。亦无不受者。岂有一体五用之名。何况更言涅槃禁伏诸法,令永不生。斯乃谤佛毁法。听吾偈曰:无上大涅槃,圆明常寂照。凡愚谓之死。外道执为断。诸求二乘人,目以无为作。尽属情所计,六十二见本。妄立虚假名,何为真实义。唯有过量人,通达无取舍。以知五蕴法,及以蕴中我。外现众色象,一一音声相。平等如梦幻不起凡圣见。不作涅槃解二边三际断。常应诸根用,而不起用想。分别一切法,不起分别想。劫火烧海底,风鼓山相击。真常寂灭乐,涅槃相如是。吾今强言说,令汝舍邪见。汝勿随言解,许汝知少分。”师闻偈,踊跃作礼而退。 
○卷五·法性印宗
    
  广州法性寺印宗和尚者。吴郡人也。姓印氏。従师出家精涅槃大部。唐咸亨元年抵京师。敕居大敬爱寺固辞。往蕲春谒忍大师。后于广州法性寺讲涅槃经。遇六祖能大师始悟玄理。以能为传法师。又采自梁至唐诸方达者之言,著心要集,盛行于世。先天二年二月二十一日。终于会稽山妙喜寺。寿八十有七。会稽王师乾,立塔铭焉。 


         ○卷五·清原行思
    
  吉州清原山行思禅师。本州安城人也。姓刘氏。幼岁出家。每群居论道,师唯默然。后闻曹溪法席乃往参礼。问曰:“当何所务,即不落阶级。”祖曰:“汝曾作什么来。”师曰:“圣谛亦不为。”祖曰:“落何阶级。”曰:“圣谛尚不为,何阶级之有。”祖深器之。会下学徒虽众,师居首焉。亦犹二祖不言,少林谓之得髓矣。一日祖谓师曰:“従上衣法双行师资递授。衣以表信法乃印心。吾今得人,何患不信。吾受衣以来,遭此多难。况乎后代,争竞必多。衣即留镇山门。汝当分化一方无令断绝。” 
    
  师既得法,住吉州清原山静居寺。六祖将示灭。有沙弥希迁即南岳石头和尚。问曰:“和尚百年后。希迁未审当依附何人。”祖曰:“寻思去。”及祖顺世。迁每于静处端坐,寂若忘生。第一坐问曰:“汝师已逝空坐奚为。”迁曰:“我禀遗诫,故寻思尔。”第一坐曰:“汝有师兄行思和尚,今住吉州。汝因缘在彼。师言甚直汝自迷耳。”迁闻语,便礼辞祖龛。直诣静居。 
    
  师问曰:“子何方而来。”迁曰:“曹溪来。”师曰:“将得什么来。”曰:“未到曹溪亦不失。”师曰:“恁么用去曹溪作什么。”曰:“若不到曹溪,争知不失。”迁又问曰:“曹溪大师还识和尚否。”师曰:“汝今识吾否。”师曰:“识又争能识得。”师曰:“众角虽多,一麟足矣。”迁又问:“和尚自离曹溪。什么时至此间。”师曰:“我却不知,汝早晚离曹溪。”曰:“希迁不従曹溪来。”师曰:“我亦知汝来处也。”曰:“和尚幸是大人,且莫造次。”他日师复问迁:“汝什么处来。”曰:“曹溪来。师乃举拂子曰:“曹溪还有这个么。”曰:“非但曹溪,西天亦无。”师曰:“子莫曾到西天否。”曰:“若到即有也。”师曰:“未在,更道。”曰:“和尚也须道取一半。莫全靠学人。”师曰:“不辞向汝道。恐已后无人承当。” 
    
  师令希迁持书与南岳让和尚。”曰:“汝达书了速回。吾有个鈯斧子与汝住山。”迁至彼,未呈书便问:“不慕诸圣,不重己灵时如何。”让曰:“子问太高生。何不向下问。”迁曰:“宁可永劫受沈沦。不従诸圣求解脱。”让便休。 
    
  迁回至静居。师问曰:“子去未久。送书达否。”迁曰:“信亦不通书亦不达。”师曰:“作么生。”迁举前话了却云:“发时蒙和尚许个鈯斧子,便请取。”师垂一足迁礼拜。寻辞往南岳。玄沙云:“大小石头和尚。被让师推倒至今起不得。”荷泽神会来参。师问曰:“什么处来。”会曰:“曹溪。”师曰:“曹溪意旨如何。”会振身而已。师曰:“犹滞瓦砾在。”曰:“和尚此间莫有真金与人否。”师曰:“设有与汝,向什么处著。”玄沙云:“果然。云居锡云:“只如玄沙道果然。是真金,是瓦砾。” 
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佛法大意。”师曰:“庐陵米作么价。” 
    
  师既付法石头。唐开元二十八年庚辰。十二月十三日。升堂告众,跏趺而逝。僖宗谥弘济禅师归真之塔。 


          ○卷五·南岳怀让
    
  南岳怀让禅师者。姓杜氏。金州人也。年十五,往荆州玉泉寺。依弘景律师出家。受具之后,习毗尼藏。一日自叹曰:“夫出家者为无为法。天上人间无有胜处。”时同学坦然知师高迈。劝师同谒嵩山安和尚。安启发之。乃直诣曹溪参六祖。祖问什么处来。”曰:“嵩山来。”祖曰:“什么物恁么来。”曰:“说似一物即不中。”祖曰:“还可修证否。”曰:“修证即不无污染即不得。”祖曰:“只此不污染,诸佛之所护念。汝既如是吾亦如是。西天般若多罗识。汝足下出一马驹,踏杀天下人。并在汝心,不须速说。” 
    
  师豁然契会。执侍左右,一十五载。唐先天二年始往衡岳,居般若寺。开元中,有沙门道一。即马祖大师也。住传法院,常日坐禅。师知是法器。往问曰:“大德坐禅,图什么。”一曰:“图作佛。”师乃取一砖,于彼庵前石上磨。一曰:“磨砖作么。”师曰:“磨作镜。”一曰:“磨砖岂得成镜耶。”师曰:“磨砖既不成镜。坐禅岂得成佛耶。”一曰:“如何即是。”师曰:“如牛驾车。车不行打车即是打牛即是。”一无对。师又曰:“汝为学坐禅,为学坐佛。若学坐禅,禅非坐卧。若学坐佛,佛非定相。于无住法,不应取舍。汝若坐佛,即是杀佛。若执坐相,非达其理。”一闻示诲,如饮醍醐。礼拜问曰:“如何用心,即合无相三昧。”师曰:“汝学心地法门。如下种子。我说法要,譬彼天泽。汝缘合故,当见其道。” 
    
  又问曰:“道非色相,云何能见。”师曰:“心地法眼,能见乎道。无相三昧,亦复然矣。”一曰:“有成坏否。”师曰:“若以成坏聚散而见道者,非见道也。听吾偈曰:心地含诸种,遇泽悉皆萌。三昧华无相,何坏复何成。”一蒙开悟,心意超然。侍奉十秋日益玄奥。 
    
  师入室弟子总有六人。师各印可云:“汝等六人同证吾身。各契一路。一人得吾眉,善威仪常浩。一人得吾眼,善顾盼智达。一人得吾耳,善听理坦然。一人得吾鼻,善知气神照。一人得吾舌,善谭说严峻。一人得吾心,善古今道一。”又曰:“一切法皆従心生。心无所生,法无能住。若达心地,所作无碍。非遇上根,宜慎辞哉。” 
    
  有一大德问:“如镜铸像。像成后,镜明向什么处去。”师曰:“如大德为童子时相貌何在。法眼别云:“阿那个是大德铸成底像。”曰:“只如像成后。为什么不鉴照。”师曰:“虽然不鉴照。谩他一点不得。” 
    
  后马大师,阐化于江西。师问众曰:“道一为众说法否。”众曰:“已为众说法。”师曰:“总未见人持个消息来。”众无对。师遣一僧去云:“待伊上堂时,但问作么生。伊道底言语记将来。”僧去一如师旨。回谓师曰:“马师云:“自従胡乱后三十年。不曾阙盐酱。”师然之。 
    
  天宝三年八月十一日。圆寂于衡岳。敕谥大慧禅师最胜轮之塔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五·永嘉玄觉
    
  温州永嘉玄觉禅师者。永嘉人也。姓戴氏。凹去上下留中间岁出家遍探三藏。精天台止观圆妙法门。于四威仪中,常冥禅观。后因左溪朗禅师激励。与东阳策禅师,同诣曹溪。初到振锡俊瓶。绕祖三匝,卓然而立。祖曰:“夫沙门者。具三千威仪,八万细行。大德自何方而来,生大我慢。”师曰:“生死事大无常迅速。”祖曰:“何不体取无生了无速乎。”曰:“体即无生了本无速。”祖曰:“如是如是。”于时大众无不愕然。师方具威仪参礼须臾告辞。祖曰:“返太速乎。”师曰:“本自非动岂有速耶。”祖曰:“谁知非动。”曰:“仁者自生分别。”祖曰:“汝甚得无生之意。”曰:“无生岂有意耶。”祖曰:“无意谁当分别。”曰:“分别亦非意。”祖叹曰:“善哉善哉少留一宿。”时谓一宿觉矣。策公乃留。 
    
  师翌日下山回温江。学者辐凑。号真觉大师。著证道歌一首。及禅宗悟修圆旨。自浅之深。庆州刺史魏靖。缉而序之成十篇目为永嘉集。并盛行于世。 
    
  慕道志仪第一。夫欲修道,先须立志。及事师仪则彰乎轨训。故标第一明慕道仪式。 
    
  戒僮奢意第二。初虽立志修道善识轨仪。若三业僮奢,妄心扰动。何能得定。故次第二明戒僮奢意也。 
    
  净修三业第三。前戒僮奢,略标网要。今子细检责,令过不生。故次第三明净修三业。戒乎身口意也。 
    
  奢摩他颂第四。已检责身口令粗过不生。次须入门修道。渐次,不出定慧。五种起心,六种料简。故次第四明奢摩他颂也。 
    
  毗婆舍那颂第五。非戒不禅非禅不慧。上既修定定久慧明。故次第五明毗婆舍那颂也。 
    
  优毕叉颂第六。偏修于定,定久则沈。偏学于慧慧多心动。故次第六明优毕叉颂。等于定慧,令不沈动。使定慧均等,舍于二边。 
    三乘渐次第七。定慧既均则寂而常照。三观一心。何疑不遣何照不圆。自解虽明悲他未悟。悟有深浅。故次第七明三乘渐次也。 
    
  事理不二第八。三乘悟理,理无不穷。穷理在事,了事即理。故次第八明事理不二。即事而真,用祛倒见也。 
    
  劝友人书第九。事理既融,内心自莹。复悲远学虚掷寸阴。故次第九明劝友人书也。 
    
  发愿文第十。劝友人虽是悲他。专心在一,情犹未普。故次第十明发愿文,誓度一切。 
    
  复次观心十门。初则言其法尔。次则出其观体。三则语其相应。四则誓其上慢。五则诫其疏怠。六则重出观体。七则明其是非。八则简其诠旨。九则触途成观。十则妙契玄源。 
    
  第一言法尔者。夫心性虚通,动静之源莫二。真如绝虑,缘计之念非殊。惑见粉驰,穷之则唯一寂。灵源不状鉴之则以千差。千差不同,法眼之名自立。一寂非异,慧眼之号斯存。理量双销,佛眼之功圆著。是以三谛一境。法身之理常清。三智一心,般若之明常照。境智冥合解脱之应随机。非纵非横,圆伊之道玄会。故知三德妙性。宛你无乖,一心深广难思。何出要而非路。是以即心为道者。可谓寻流而得源。 
    
  第二出其观体者。只知一念即空不空非空非不空。 
    
  第三语其相应者。心与空相应。则讥毁赞誉何忧何喜。身与空相应。则刀割香涂何苦何乐。依报与空相应。则施与劫夺何得何失。心与空不空相应。则爱见都忘慈悲普救。身与空不空相应。则内同枯木外现威仪。依报与空不空相应。则永绝贪求,资财给济。心与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应。则实相初明,开佛知见。身与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应。则一尘入正受,诸尘三昧起。依报与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应。则香台宝阁严土化生。 
    
  第四警其上慢者。若不你者则未相应也。 
    
  第五诫其疏怠者。然渡海应上船。非船何以能渡。修心必须入观。非观何以明心。心尚未明相应何日。思之勿自恃也。 
    
  第六重出观体者。只知一念即空不空,非有非无。不知即念即空不空非非有非非无。 
    
  第七明其是非者。心不是有心不是无。心不非有心不非无。是有是无即堕是。非有非无,即堕非。如是只是是非之非。未是非是非非之是今以双非破两是。是破非是,犹是非。又以双非破两非。非破非非,即是是。如是只是非是非非之是。未是不非不不非不是不不是。是非之惑,绵微难见。神清虑静,细而研之。 
    
  第八简其诠旨者。然而至理无言:“假文言以明其旨。旨宗非观,藉修观以会其宗。若旨之未明,则言之未的。若宗之未会,则观之未深。深观乃会其宗。的言必明其旨。旨宗既其明会。旨观何得复存耶。 
    
  第九触途成观者。夫再演言词。重标观体。欲明宗旨,无异言观。有逐方移。方移则言理无差。无差则观旨不异。不异之旨即理。无差之理即宗。旨一而二名。言观明其弄胤耳。 
    
  第十妙契玄源者。夫悟心之士,宁执观而迷旨。达教之人。岂滞言而惑理。理明则言语道断。何言之能议。旨会则心行处灭。何观之能思。心言不能思议者。可谓妙契寰中矣。 
    
  师先天二年十月十七日。安坐示灭。十一月十三日。塔于西山之阳。敕谥无相大师。塔曰净光。皇朝淳化中。太宗皇帝诏本州重修龛塔。 

 
         ○卷五·司空本净
    
  司空山本净禅师者。绛州人也。姓张氏。幼岁披缁。于曹溪之室受记。隶司空山无相寺。唐天宝三年。玄宗遣中使杨光庭入山。采常春藤。因造丈室礼问曰:“弟子慕道斯久。愿和尚慈悲,略垂开示。”师曰:“天下禅宗硕学,咸会京师。天使归朝,足可咨决。贫道隈山傍水,无所用心。”光庭泣拜。师曰:“休礼贫道。天使为求佛耶问道耶。”曰:“弟子智识昏昧。未审佛之与道其义云何。”师曰:“若欲求佛即心是佛。若欲会道,无心是道。”曰:“云何即心是佛。”师曰:“佛因心悟心以佛彰。若悟无心佛亦不有。”曰:“云何无心是道。”师曰:“道本无心无心名道。若了无心无心即道。”光庭作礼信受。 
    
  既回阙庭。具以山中所遇奏闻。即敕光庭诏师。十二月十三日到京。敕住白莲亭。越明年正月十五日。召两街名僧硕学。赴内道场,与师阐扬佛理。时有远禅师者。抗声谓师曰:“今对圣上校量宗旨。应须直问直答,不假繁辞。只如禅师所见,以何为道。”师答曰:“无心是道。”远曰:“道因心有。何得言无心是道。”师曰:“道本无名因心名道。心名若有,道不虚然。穷心既无,道凭何立。二俱虚妄总是假名。”远曰:“禅师见有身心是道已否。”师曰:“山僧身心本来是道。”曰:“适言无心是道。今又言身心本来是道。岂不相违。”师曰:“无心是道,心泯道无。心道一如,故言无心是道。身心本来是道。道亦本是身心。身心本既是空。道亦穷源无有。”曰:“观禅师形质甚小。却会此理。”师曰:“大德只见山僧相。不见山僧无相。见相者是大德所见。经云:凡所有相皆是虚妄。若见诸相非相即悟其道。若以相为实。穷劫不能悟道。”曰:“今请禅师于相上说于无相。”师曰:“净名经云:“四大无主身亦无我。无我所见,与道相应。大德若以四大有主是我。若有我见,穷劫不可会道也。”远公闻语失色,逡巡避席。 
    
  师有偈曰:“四大无主复如水。遇曲逢直无彼此。净秽两处不生心。壅决何曾有二意。触境但似水无心。在世纵横有何事。”复云:“一大如是四大亦然。若明四大无主,即悟无心。若了无心,自然契道。” 
    
  又有志明禅师者问曰:“若言无心是道,瓦砾无心亦应是道。”又云:“身心本来是道。四生十类皆有身心,亦应是道。”师曰:“大德若作见闻觉知之解。与道悬殊。即是求见闻觉知之者。非是求道之人。”经云:“无眼耳鼻舌身意。六根尚无。见闻觉知凭何而立。穷本不有,何处存心。焉得不同草木瓦砾。”志明杜口而退。师又有偈曰:“见闻觉知无障碍。声香味触常三昧。如鸟空中只么飞。无取无舍无憎爱。若会应处本无心。始得名为观自在。” 
    
  又有真禅师者问云:“道既无心,佛有心否。佛之与道,是一是二。”师曰:“不一不异。”曰:“佛度众生,为有心故。道不度人,为无心故。一度一不度,何得无二。”师曰:“若言佛度众生道无度者。此是大德妄生二见。如山僧即不然。佛是虚名道亦妄立。二俱不实总是假名。一假之中何分二。” 
    
  问曰:“佛之与道従是假名。当立名时,是谁为立。若有立者,何得言无。”师曰:“佛之与道,因心而立。推穷立心,心亦是无。心既是无,即悟二俱不实。知如梦幻,即悟本空。强立佛道二名,此是二乘人见解。”师乃说无修无作偈曰:“见道方修道,不见复何修。道性如虚空,虚空何所修。遍观修道者,拨火觅浮沤。但看弄傀儡,线断一时休。” 
    
  又有法空禅师者问曰:“佛之与道,俱是假名。十二分教亦应不实。何以従前尊宿皆言修道。”师曰:“大德错会经意。道本无修大德强修。道本无作大德强作。道本无有强生多事。道本无知于中强知。如此见解,与道相违。従前尊宿不应如是。自是大德不会请思之。” 
    
  师又有偈曰:“道体本无修,不修自合道。若起修道心,此人不会道。弃却一真性,却入闹浩浩。忽逢修道人,第一莫向道。” 
    
  又有安禅师者问曰:“道既假名佛云妄立。十二分教亦是接物度生。一切是妄,以何为真。”师曰:“为有妄故,将真对妄。推穷妄性本空。真亦何曾有故。故知真妄总是假名。二事对治,都无实体。穷其根本,一切皆空。”曰:“既言一切是妄。妄亦同真,真妄无殊,复是何物。”师曰:“若言何物,何物亦妄。经云:无相似无比况。言语道断如鸟飞空。”安公惭伏,不知所措。师又有偈曰:“推真真无相。穷妄妄无形。返观推穷心,知心亦假名。会道亦如此,到头亦只宁。” 
    
  又有达性禅师者问曰:“禅师至妙至微。真妄双泯,佛道两亡。修行性空,名相不实。世界如幻,一切假名。作此解时,不可断绝众生善恶二根。”师曰:“善恶二根皆因心有。穷心若有,根亦非虚。推心既无,根因何立。经云:善不善法,従心化生。善恶业缘,本无有实。”师又有偈曰:“善既従心生,恶岂离心有。善恶是外缘,于心实不有。舍恶送何处,取善令谁守。伤嗟二见人,攀缘两头走。若悟本无心,始悔従前咎。” 
    
  又有近臣问曰:“此身従何而来。百年之后复归何处。”师曰:“如人梦时従何而来。睡觉时従何而去。”曰:“梦时不可言无。既觉不可言有。虽有有无,来往无所。”师曰:“贫道此身,亦如其梦。”又有偈曰:“视生如在梦,梦里实是闹。忽觉万事休。还同睡时悟。智者会悟梦,迷人信梦闹。会梦如两般。一悟无别悟。富贵与贫贱,更亦无别路。” 
    
  上元二年五月五日归寂。敕谥大晓禅师。 


            ○卷五·婺州玄策
    
  婺州玄策禅师者。婺州金华人也。出家游方届于河朔。有智隍禅师者,曾谒黄梅五祖。庵居二十年自谓正受。师知隍所得未真。往问曰:“汝坐于此作么。”隍曰:“入定。”师曰:“汝言入定。有心耶,无心耶。若有心者,一切蠢动之类,皆应得定。若无心者,一切草木之流亦合得定。”曰:“我正入定时,则不见有有无之心。”师曰:“既不见有有无之心。即是常定何有出入。若有出入,则非大定。”隍无语。良久问师嗣谁。”师曰:“我师曹溪六祖。”曰:“六祖以何为禅定。”师曰:“我师云:夫妙湛圆寂,体用如如。五阴本空六尘非有。不出不入不定不乱。禅性无住离住禅寂。禅性无生离生禅想。心如虚空亦无虚空之量。” 
    
  隍闻此语,未息疑情。遂造于曹溪,请决疑翳。而祖意与师冥符,隍始开悟。师后却归金华,大开法席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五·曹溪令韬
    
  曹溪令韬禅师者。吉州人也。姓张氏。依六祖出家。未尝离左右。祖归寂遂为衣塔主。唐开元四年。玄宗聆其德风,诏令赴阙。师辞疾不起。上元元年。肃宗遣使取传法衣,入内供养。仍敕师随衣入朝。师亦以疾辞终于本山。寿九十五。敕谥大晓禅师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五·光宅慧忠
    
  西京光宅寺慧忠国师者。越州诸暨人也。姓冉氏。自受心印。居南阳白崖山党子谷。四十余祀,不下山门。道行闻于帝里。唐肃宗上元二年。敕中使孙朝进赍诏征赴京。待以师礼。初居千福寺西禅院。及代宗临御。复迎止光宅精蓝。十有六载随机说法。 
    
  时有西天大耳三藏到京。云得他心慧眼。帝敕令与国师试验。三藏才见师,便礼拜立于右边。师问曰:“汝得他心通耶。”对曰:“不敢。”师曰:“汝道老僧即今在什么处。”曰:“和尚是一国之师。何得却去西川看竞渡。师再问:“汝道老僧即今在什么处。”曰:“和尚是一国之师。何得却在天津桥上看弄猢狲。”师第三问,语亦同前。三藏良久罔知去处。师叱曰:“这野狐精。他心通在什么处。”三藏无对。僧问仰山曰:“长耳三藏第三度为什么不见国师。”仰山曰:“前两度是涉境心。后入自受用三昧所以不见。”又有僧,举前语问玄沙。玄沙曰:“汝道前两度还见么。”玄觉云:“前两度若见。后来为什么不见。且道,利害在什么处。”僧问赵州曰:“长耳三藏第三度不见国师。未审国师在什么处。”赵州云:“在三藏鼻孔里。”僧问玄沙:“既在鼻孔里,为什么不见。”玄沙云:“只为太近。” 
    
  一日唤侍者。侍者应诺。如是三召,皆应诺。师曰:“将谓吾辜负汝。却是汝辜负吾。僧问玄沙:“国师唤侍者意作么生。”玄沙云:“却是侍者会。”云居锡云:“且道侍者会不会。若道会,国师又道汝辜负吾。若道不会,玄沙又道却是侍者会。且作么生商量。”玄觉征问僧:“什么是侍者会处。”僧云:“若不会,争解恁么应。”玄觉云:“汝少会在。”又云:“若于这里商量得去。便见玄沙。”僧问法眼:“国师唤侍者意作么生。”法眼云:“且去,别时来。”云居锡云:“法眼恁么道。为复明国师意,不明国师意。”僧问赵州:“国师唤侍者意作么生。”赵州云:“如人暗里书字。字虽不成,文彩已彰。” 
    
  南泉到参。师问:“什么处来。”对曰:“江西来。”师曰:“还将得马师真来否。”曰:“只这是。”师曰:“背后底。”南泉便休。长庆棱云:“大似不知。”保福展云:“几不到和尚此间。”云居锡云:“此二尊者尽扶背后。只如南泉休去。为当扶面前扶背后。” 
    
  麻谷到参,绕禅床三匝。于师前振锡而立。师曰:“既如是,何用更见贫道。”麻谷又振锡。师叱曰:“这野狐精出去。”
    
  师每示众云:“禅宗学者应遵佛语一乘了义。契自心源。不了义者,互不相许。如师子身虫。夫为人师,若涉名利,别开异端。则自他何益。如世大匠,斤斧不伤其手。香象所负,非驴能堪。” 
    
  有僧问:“若为得成佛去。”师曰:“佛与众生一时放却。当处解脱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作么生得相应去。”师云:“善恶不思,自见佛性。 
    
  问:“若为得证法身。”师曰:“越毗卢之境界。” 
    
  曰:“清净法身作么生得。”师曰:“不著佛求耳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阿那个是佛。”师曰:“即心是佛。”曰:“心有烦恼否。”师曰:“烦恼性自离。”曰:“岂不断耶。”师曰:“断烦恼者,即名二乘。烦恼不生,名大涅槃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坐禅看静,此复若为。”师曰:“不垢不净。宁用起心而看净相。” 
    
  又问:“禅师见十方虚空。是法身否。”师曰:“以想心取之,是颠倒见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即心是佛,可更修万行否。”师曰:“诸圣皆具二严。岂拨无因果耶。”又曰:“我今答汝穷劫不尽。言多去道远矣。所以道,说法有所得,斯则野干鸣。说法无所得,是名师子吼。” 
    
  南阳张汶行者问:“伏承和尚道无情说法。某甲未体其事。乞和尚垂示。”师曰:“汝若问无情说法。解他无情,方得闻我说法。汝但闻取无情说法去。”汶曰:“只约如今有情方便之中。如何是无情因缘。”师曰:“如今一切动用之中。但凡圣两流都无少分起灭,便是出识。不属有无炽然见觉。只闻无其情识系执。所以六祖云:六根对境分别非识。” 
    
  有僧到参礼。师问:“蕴何事业。”曰:“讲《金刚经》。”师曰:“最初两字是什么。”曰:“如是。”师曰:“是什么。”僧无对。 
    
  有人问:“如何是解脱。”师曰:“诸法不相到,当处解脱。”曰:“恁么即断去也。”师曰:“向汝道诸法不相到断什么。” 
    
  师见僧来。以手作圆相,相中书日字。僧无对。师问本净禅师:“汝已后见奇特言语如何。”净曰:“无一念心爱。”师曰:“是汝屋里事。” 
    
  肃宗问:“师得何法。”师曰:“陛下见空中一片云么。”帝曰:“见。”师曰:“钉钉著悬挂著。”又问:“如何是十身调御。”师乃起立曰:“还会么。”曰:“不会。”师曰:“与老僧过净瓶来。”又曰:“如何是无诤三昧。”师曰:“檀越踏毗卢顶上行。”曰:“此意如何。”师曰:“莫认自己作清净法身。”又问师,师都不视之。”曰:“朕是大唐天子。师何以殊不顾视。”师曰:“还见虚空么。”曰:“见。”师曰:“他还眨目视陛下否。” 
    
  鱼军容问:“师住白崖山,十二时中如何修道。”师唤童子来,摩顶曰:“惺惺直然惺惺,历历直然历历。已后莫受人谩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与紫岔供奉论议。既升座。供奉曰:“请师立义,某甲破。”师曰:“立义竟。”供奉曰:“是什么义。”师曰:“果然不见非公境界。”便下座。 
    
  一日师问紫岔供奉:“佛是什么义。”曰:“是觉义。”师曰:“佛曾迷否。”曰:“不曾迷。”师曰:“用觉作么。”供奉无对。又问:“如何是实相。”师曰:“把将虚底来。”曰:“虚底不可得。”师曰:“虚底尚不可得,问实相作么。” 
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佛法大意。”师曰:“文殊堂里万菩萨。”曰:“学人不会。”师曰:“大悲千手眼。” 
    
  耽源问:“百年后有人问极则事作么生。”师曰:“幸自可怜生。须要个护身符子作么。” 
    
  师以化缘将毕涅槃时至。乃辞代宗。代宗曰:“师灭度后,弟子将何所记。”师曰:“告檀越,造取一所无缝塔。”曰:“就师请取塔样。”师良久曰:“会么。”曰:“不会。”师曰:“贫道去后。有侍者应真却知此事。”大历十年十二月九日,右胁长往。弟子奉灵仪于党子谷建塔。敕谥大证禅师。代宗后诏应真入内,举问前语。真良久曰:“圣上会么。”曰:“不会。”真述偈曰:“湘之南,潭之北。中有黄金充一国。无影树下合同船。琉璃殿上无知识。”应真后住耽源山。 

         ○卷五·荷泽神会
    
  西京荷泽神会禅师者。襄阳人也。姓高氏。年十四,为沙弥谒六祖。祖曰:“知识远来大艰辛。将本来否。若有本则合识主试说看。”师曰:“以无住为本见即是主。”祖曰:“这沙弥争合取次语。”便以杖打。师于杖下思惟曰:“大善知识历劫难逢。今既得遇,岂惜身命。”自此给侍。 
    
  他日祖告众曰:“吾有一物,无头无尾。无名无字无背无面。诸人还识否。”师乃出曰:“是诸佛之本源神会之佛性。”祖曰:“向汝道无名无字。汝便唤作本源佛性。”师礼拜而退。师寻往西京受戒。唐景龙中却归曹溪。祖灭后二十年间。曹溪顿旨沈废于荆吴。嵩岳渐门盛行于秦洛。乃入京。天宝四年方定两宗。南能顿宗北秀渐教。乃著显宗记盛行于世。一日乡信至,报二亲亡。师入堂白槌曰:“父母俱丧请大众念摩诃般若。”众才集。师便打槌曰:“劳烦大众。” 
    
  师于上元元年五月十三日。中夜奄然而化。俗寿七十五。二年,迁塔于洛京龙门。敕于塔所置宝应寺。大历五年。赐号真宗般若传法之堂。七年,又赐般若大师之塔。有僧举卧轮禅师偈云:“卧轮有伎俩,能断百思想。对境心不起,菩提日日长。”六祖大师闻之曰:“此偈未明心地。若依而行之,是加系缚。”因示一偈曰:“慧能没伎俩,不断百思想。对境心数起,菩提作么长。”此二偈诸方多举。故附于卷末。卧轮者,非名即住处也。

卷六

  南岳怀让禅师法嗣。第一世九人,一人见录。  
   
  江西道一禅师。姓马,时谓马祖。  
   
  南岳常浩禅师。智达禅师。坦然禅师。潮州神照禅师。杨州大明寺严峻禅师。新罗国本如禅师。玄晟禅师。东雾山法空禅师。已上八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  
   
  第二世三十七人。马祖法嗣十四人见录。  
   
  越州大珠慧海禅师。  
     
  洪州百丈山惟政禅师。  
     
  洪州泐潭法会禅师。  
     
  池州杉山智坚禅师。  
     
  洪州泐潭惟建禅师。  
     
  澧州茗溪道行禅师。  
     
  抚州石巩慧藏禅师。  
     
  唐州紫玉山道通禅师。  
     
  江西北兰让禅师。  
     
  洛京佛光如满禅师。  
     
  袁州南源道明禅师。  
     
  忻州郦村自满禅师。  
     
  朗州中邑洪恩禅师。  
     
  洪州百丈山怀海禅师。  
     
  禅门规式附。镐英禅师。崇泰禅师。王姥山阉然禅师。华州伏栖寺策禅师。澧州松滋塔智聪禅师。唐州云秀山神鉴禅师。杨州栖灵寺智通禅师。杭州智藏禅师。京兆怀韬禅师。处州法藏禅师。河中府怀则禅师。常州明干禅师。鄂州洪潭禅师。象原怀坦禅师。泐府青莲元礼禅师。河中府保庆禅师。甘泉志贤禅师。大会山道晤禅师。泐府法柔禅师。京兆咸通寺觉平禅师。义兴胜辩禅师。海陵庆云禅师。洪州开元寺玄虚禅师。已上二十三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  
     
  怀让禅师第一世。  

   
          ○卷六·江西道一 
     
  江西道一禅师。汉州什邡人也。姓马氏。容貌奇异牛行虎视。引舌过鼻足下有二轮文。幼岁依资州唐和尚落发。受具于渝州圆律师。唐开元中。习禅定于衡岳传法院。遇让和尚。同参九人。唯师密受心印。让之一犹思之迁也。同源而异派。故禅法之盛始于二师。刘轲云:“江西主大寂。湖南主石头。往来憧憧。不见二大士为无知矣。”西天般若多罗记达磨云:“震旦虽阔无别路。要假侄孙脚下行。金鸡解衔一颗米。供养十方罗汉僧。”又六祖能和尚谓让曰:“向后佛法従汝边去。出马驹踏杀天下人。”厥后江西法嗣布于天下。时号马祖。  
     
  始自建阳佛迹岭。迁至临川。次至南康龚公山。大历中。隶名于开元精舍。时连帅路嗣恭。聆风景慕亲受宗旨。由是四方学者云集坐下。  
     
  一日谓众曰:“汝等诸人,各信自心是佛。此心即是佛心。达磨大师従南天竺国来。躬至中华传上乘一心之法。令汝等开悟。又引楞伽经文。以印众生心地。恐汝颠倒不自信。此心之法各各有之。故楞伽经云:佛语心为宗。无门为法门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又云:“夫求法者,应无所求。心外无别佛,佛外无别心。不取善不舍恶。净秽两边俱不依怙。达罪性空。念念不可得无自性故。故三界唯心。森罗万象一法之所印。凡所见色皆是见心。心不自心因色故有心。汝但随时言说。即事即理都无所碍。菩提道果亦复如是。于心所生即名为色。知色空故生即不生。若了此意。乃可随时著衣吃饭。长养圣胎任运过时。更有何事。汝受吾教。听吾偈曰:心地随时说。菩提亦只宁。事理俱无碍。当生即不生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僧问:“和尚为什么说即心即佛。”师云:“为止小儿啼。”僧云:“啼止时如何。”师云:“非心非佛。”僧云:“除此二种人来如何指示。”师云:“向伊道不是物。”僧云:“忽遇其中人来时如何。”师云:“且教伊体会大道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西来意。”师云:“即今是什么意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庞居士问:“如水无筋骨能胜万斛舟。此理如何。”师云:“这里无水亦无舟。说什么筋骨。”  
     
  一日师上堂良久。百丈收却面前席。师便下堂。百丈问:“如何是佛法旨趣。”师云:“正是汝放身命处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师问百丈:“汝以何法示人。百丈竖起拂子。师云:“只这个为当别有。”百丈抛下拂子。  
 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得合道。”师云:“我早不合道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西来意。”师便打。”乃云:“我若不打汝。诸方笑我也。”  
     
  有小师行脚回。于师前画个圆相。就上礼拜了立。师云:“汝莫欲作佛否。”云:“某甲不解捏目。”师云:“吾不如汝。”小师不对。  
     
  邓隐峰辞师。师云:“什么处去。”对云:“石头去。”师云:“石头路滑。”对云:“竿木随身逢场作戏。”便去。才到石头。即绕禅床一匝。振锡一声。问:“是何宗旨。”石头云:“苍天苍天。”隐峰无语。却回举似于师。师云:“汝更去。见他道苍天汝便嘘嘘。”隐峰又去石头。一依前问:“是何宗旨。”石头乃嘘嘘。隐峰又无语归来。师云:“向汝道石头路滑。”  
     
  有僧于师前作四画。上一长下三短。问云:“不得道一长三短。离此四字外谓和尚答。”师乃画地一画云:“不得道长短答汝了也。”忠国师闻别云:“何不问老僧。”  
     
  有一讲僧来问云:“未审禅宗传持何法。”师却问云:“坐主传持何法。”彼云:“忝讲得经论二十余本。”师云:“莫是师子儿否。”云:“不敢。”师作嘘嘘声。彼云:“此是法。”师云:“是什么法。”云:“师子出窟法。师乃默然。彼云:“此亦是法。”师云:“是什么法。”云:“师子在窟法。”师云:“不出不入是什么法。”无对。百丈代云:“见么。”遂辞出门。师召云:“坐主。”彼即回首。师云:“是什么。”亦无对。师云:“这钝根阿师。”  
     
  洪州廉使问云:“弟子吃酒肉即是不吃即是。”师云:“若吃是中丞禄。不吃是中丞福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师入室弟子一百三十九人。各为一方宗主。转化无穷。师于贞元四年正月中。登建昌石门山。于林中经行。见洞壑平坦处。谓侍者曰:“吾之朽质当于来月归兹地矣。”言讫而回。至二月四日果有微疾。沐浴讫跏趺入灭。元和中追谥大寂禅师。塔曰大庄严。今海昏县影堂存焉。高僧传云:“大觉禅师。”  
     
  怀让禅师第二世马祖法嗣  


           ○卷六·大珠慧海 
     
  越州大珠慧海禅师者。建州人也。姓朱氏。依越州大云寺道智和尚受业。初至江西参马祖。祖问曰:“従何处来。”曰:“越州大云寺来。”祖曰:“来此拟须何事。”曰:“来求佛法。”祖曰:“自家宝藏不顾。抛家散走作什么。我这里一物也无。求什么佛法。”师遂礼拜问曰:“阿那个是慧海自家宝藏。”祖曰:“即今问我者是汝宝藏。一切具足更无欠少。使用自在何假向外求觅。”师于言下自识本心。不由知觉。踊跃礼谢。师事六载。后以受业师年老。遽归奉养。乃晦迹藏用外示痴讷。自撰顿悟入道要门论一卷。被法门师侄玄晏。窃出江外呈马祖。祖览讫告众云:“越州有大珠。圆明光透自在无遮障处也。”众中有知师姓朱者。迭相推识结契。来越上寻访依附。时号大珠和尚者。因马祖示出也。  
     
  师谓曰:“禅客我不会禅。并无一法可示于人。故不劳汝久立且自歇去。”时学侣渐多日夜叩激。事不得已。随答其辩无碍。广语出别卷。 
     
  时有法师数人来谒曰:“拟伸一问,师还对否。”师曰:“深潭月影任意撮摩。”问:“如何是佛。”师曰:“清潭对面非佛而谁。”众皆茫然。法眼云:“是即没交涉。”良久其僧又问:“师说何法度人。”师曰:“贫道未曾有一法度人。”曰:“禅师家浑如此。”师却问曰:“大德说何法度人。”曰:“讲金刚般若经。”师曰:“讲几坐来。”曰:“二十余坐。”师曰:“此经是阿谁说。”僧抗声曰:“禅师相弄。岂不知是佛说耶。”师曰:“若言如来有所说法。则为谤佛。是人不解我所说义。若言此经不是佛说。则是谤经。请大德说看。无对。”师少顷又问:“经云:若以色见我。以音声求我。是人行邪道。不能见如来。大德且道。阿那个是如来。”曰:“某甲到此却迷去。”师曰:“従来未悟说什么却迷。”僧曰:“请禅师为说。”师曰:“大德讲经二十余坐。却未识如来。”其僧再礼拜,愿垂开示。  
    
  师曰:“如来者是诸法如义。何得忘却。”曰:“是是诸法如义。”师曰:“大德是亦未是。”曰:“经文分明那得未是。”师曰:“大德如否。”曰:“如。”师曰:“木石如否。”曰:“如。”师曰:“大德如同木石如否。”曰:“无二。”师曰:“大德与木石何别。”僧无对。良久却问:“如何得大涅槃。”师曰:“不造生死业。”对曰:“如何是生死业。”师曰:“求大涅槃是生死业。舍垢取净是生死业。有得有证是生死业。不脱对治门是生死业。”曰:“云何即得解脱。”师曰:“本自无缚不用求解。直用直行是无等等。”僧曰:“如禅师和尚者实谓希有。”礼谢而去。  
     
  有行者问:“即心即佛那个是佛。”师云:“汝疑那个不是佛指出看。”无对。师云:“达则遍境是。不悟永乖疏。”  
     
  有律师法明谓师曰:“禅师家多落空。”师曰:“却是座主家多落空。”法明大惊曰:“何得落空。”师曰:“经论是纸墨文字。纸墨文字者俱空。设于声上建立名句等法。无非是空。座主执滞教体岂不落空。”法明曰:“禅师落空否。”师曰:“不落空。”曰:“何却不落空。”师曰:“文字等皆従智慧而生。大用现前那得落空。”法明曰:“故知一法不达不名悉达。”师曰:“律师不唯落空。兼乃错用名言。”法明作色问曰:“何处是错。”师曰:“律师未辨华竺之音。如何讲说。”曰:“请禅师指出法明错处。”师曰:“岂不知悉达是梵语耶。”律师虽省过而心犹愤然。具梵语萨姿曷刺他悉陀。中国翻云一切义成。旧云悉达多。犹是讹略梵语。  
     
  又问曰:“夫经律论是佛语。读诵依教奉行。何故不见性。”师曰:“如狂狗趁块师子咬人。经律论是自性用。读诵者是性法。”法明曰:“阿弥陀佛有父母及姓否。”师曰:“阿弥陀姓僮尸迦。父名月上母名殊胜妙颜。”曰:“出何教文。”师曰:“出陀罗尼集。”法明礼谢赞叹而退。  
     
  有三藏法师问:“真如有变易否。”师曰:“有变易。三藏曰:“禅师错也。”师却问三藏:“有真如否。”曰:“有。”师曰:“若无变易。决定是凡僧也。岂不闻善知识者。能回三毒为三聚净戒。回六识为六神通。回烦恼作菩提。回无明为大智。真如若无变易。三藏真是自然外道也。”三藏曰:“若尔者真如即有变易。”师曰:“若执真如有变易亦是外道。”曰:“禅师适来说真如有变易。如今又道不变易。如何即是的当。”师曰:“若了了见性者。如摩尼珠现色。说变亦得说不变亦得。若不见性人。闻说真如变便作变解。闻说不变便作不变解。”三藏曰:“故知南宗实不可测。”  
     
  有道流问:“世间有法过自然否。”师曰:“有。”曰:“何法过得。”师曰:“能知自然者。”曰:“元气是道否。”师曰:“元气自元气道自道。”曰:“若如是者则应有二。”师曰:“知无两人。”又问:“云何为邪云何为正。”师曰:“心逐物为邪。物従心为正。”  
     
  有源律师来问:“和尚修道还用功否。”师曰:“用功。”曰:“如何用功。”师曰:“饥来吃饭困来即眠。”曰:“一切人总如是。同师用功否。”师曰:“不同。”曰:“何故不同。”师曰:“他吃饭时不肯吃饭。百种须索。睡时不肯睡千般计校。所以不同也。”律师杜口。  
     
  有韫光大德问:“禅师自知生处否。”师曰:“未曾死何用论生。知生即是无生法。无离生法说有无生。祖师云:当生即不生。”曰:“不见性人亦得如此否。”师曰:“自不见性不是无性。何以故见即是性。无性不能见。识即是性故名识性。了即是性唤作了性。能生万法。唤作法性亦名法身。马鸣祖师云:所言法者谓众生心。若心生故一切法生。若心无生法无従生。亦无名字。迷人不知。法身无象应物现形。遂唤青青翠竹总是法身。郁郁黄华无非般若。黄华若是般若。般若即同无情。翠竹若是法身。法身即同草木。如人吃笋应总吃法身也。如此之言宁堪齿录。对面迷佛长劫希求。全体法中迷而外觅。是以解道者行住坐卧无非是道。悟法者纵横自在无非是法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大德又问:“太虚能生灵智否。真心缘于善恶否。贪欲人是道否。执是执非人向后心通否。触境生心人有定否。住寂寞人有慧否。怀傲物人有我否。执空执有人有智否。寻文取证人。苦行求佛人。离心求佛人。执心是佛人。此智称道否。请禅师一一为说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师曰:“太虚不生灵智。真心不缘善恶。嗜欲深者机浅。是非交争者未通。触境生心者少定。寂寞忘机者慧沈。傲物高心者我壮。执空执有者皆愚。寻文取证者益滞。苦行求佛者俱迷。离心求佛者外道。执心是佛者为魔。”大德曰:“若如是。应毕竟无所有。”师曰:“毕竟是大德。不是毕竟无所有。”大德踊跃礼谢而去。  


             ○卷六·百丈惟政 
     
  洪州百丈山惟政禅师。一日谓众曰:“你为我开田我为汝说大义。”僧众开田竟。师晚间上堂。僧问:“开田已竟,请师说大义。”师下禅床行三步。展手两畔以目视天地云:“大义田即今存矣。”  
     
  有老宿见日影透窗问师曰:“为复窗就日日就窗。”师曰:“长老房内有客归去好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师问南泉曰:“诸方善知识还有不说似人底法也无。”南泉曰:“有。”师曰:“作么生是不说似人底法。”泉云:“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。”师曰:“恁么则说似人了也。”曰:“某甲即恁么。”师曰:“师伯作么生。”曰:“我又不是善知识争知有说不说底法。”师曰:“某甲不会,请师伯说。”曰:“我大杀为汝说了也。” 
 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佛佛道齐。”师曰:“定也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师因入京路逢官人。命吃饭忽见驴鸣。官人召云:“头陀。”师举头。官人却指驴。师却指官人。法眼别云:“但作驴鸣焉。”  


          ○卷六·泐潭法会 
     
  洪州泐潭法会禅师。问马祖:“如何是西来祖师意。”祖曰:“低声近前来。”师便近前祖打一掴。云:“六耳不同谋来日来。”师至来日犹入法堂。云:“请和尚道。”祖云:“且去。待老汉上堂时出来。与汝证明。”师乃悟云:“谢大众证明。”乃绕法堂一匝便去。  


           ○卷六·杉山智坚 
     
  池州杉山智坚禅师。初与归宗南泉行脚时。路逢一虎各従虎边过了。南泉问归宗云:“适来见虎似个什么。”宗云:“似个猫儿。”宗却问师。师云:“似个狗子。”宗又问南泉。泉云:“我见是个大虫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师吃饭次。南泉收生饭云:“生。”师云:“无生。南泉云:“无生犹是末。”南泉行数步。师召云:“长老长老。”南泉回头云:“怎么。”师云:“莫道是末。”  
     
  一日普请择蕨菜。南泉拈起一茎云:“这个大好供养。”师云:“非但这个。百味珍羞他亦不顾。”南泉云:“虽然如此。个个须尝他始得。”玄觉云:“是相见语。不是相见语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本来身。”师云:“举世无相似。”  


           ○卷六·泐潭惟建 
     
  洪州泐潭惟建禅师。一日在马祖法堂后坐禅。祖见乃吹师耳两吹。师起定见是和尚。却复入定。祖归方丈。令侍有持一碗茶与师。师不顾便自归堂。澧州茗溪道行禅师。师有时云:“吾有大病非世所医。”后有僧问先曹山:“承古人有言:吾有大病非世所医。未审唤作什么病。”曹云:“攒簇不得底病。”云:“一切众生还有此病也无。”曹云:“人人尽有。”云:“人人尽有。和尚还有此病也无。”曹云:“正觅起处不得。”云:“一切众生为什么不病。”曹云:“众生若病即非众生。”云:“未审诸佛还有此病也无。”曹云:“有。”云:“既有为什么不病。”曹云:“为伊惺惺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修行。”师云:“好个阿师莫客作。”僧云:“毕竟如何。”师云:“安置即不堪。”又僧问:“如何是正修行路。”师云:“涅槃后有。”僧云:“如何是涅槃后有。”师云:“不洗面。”僧云:“学人不会。”师云:“无面得洗。 


          ○卷六·石巩慧藏 
    抚州石巩慧藏禅师。本以弋猎为务恶见沙门。因逐群鹿従马祖庵前过。祖乃逆之。藏问:“和尚见鹿过否。”祖曰:“汝是何人。”曰:“猎者。”祖曰:“汝解射否。”曰:“解射。”祖曰:“汝一箭射几个。”曰:“一箭射一个。”祖曰:“汝不解射。”曰:“和尚解射否。”祖曰:“解射。”曰:“和尚一箭射几个。”祖曰:“一箭射一群。”曰:“彼此是命。何用射他一群。”祖曰:“汝既知如是。何不自射。”曰:“若教某甲自射。即无下手处。”祖曰:“这汉旷劫无明烦恼。今日顿息。”藏当时毁弃弓箭。自以刀截发投祖出家。  
     
  一日在厨作务次。祖问曰:“作什么。”曰:“牧牛。”祖曰:“作么生牧。”曰:“一回入草去。便把鼻孔拽来。”祖曰:“子真牧牛。”师便休。师住后常以弓箭接机。如三平和尚章述之。  
     
  师问西堂:“汝还解捉得虚空么。”西堂云:“捉得。”师云:“作么生捉。”堂以手撮虚空。”师云:“作么生恁么捉虚空。”堂却问:“师兄作么生捉。”师把西堂鼻孔拽。西堂作忍痛声云:“大杀拽人鼻孔直得脱去。”师云:“直须恁么捉虚空始得。”  
     
  众僧参次。师云:“适来底什么处去也。”有僧云:“在。”师云:“在什么处。”其僧弹指一声。  
     
  僧到礼拜。师云:“还将那个来否。”僧云:“将得来。”师云:“在什么处。”僧弹指三声。  
     
  问:“如何免得生死。”师云:“用免作什么。”僧云:“如何免得。”师云:“这底不生死。”  


            ○卷六·紫玉道通 
     
  唐州紫玉山道通禅师者。庐江人也。姓何氏。幼随父守官泉州南安县。因而出家。唐天宝初。马祖阐化建阳居佛迹岩。师往谒之。寻迁于南康龚公山。师亦随之。贞元四年二月初。马祖将归寂。谓师曰:“夫玉石润山秀丽。益汝道业遇可居之。”师不晓其言,是秋与伏牛山自在禅师。同游洛阳。回至唐州西见一山。四面悬绝峰峦秀异。因询乡人云:“是紫玉山。”师乃陟山顶。见有石方正莹然紫色。叹曰:“此其紫玉也。”始念先师之言乃悬记耳。遂剪茅构舍而居焉。后学徒四集。  
 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出得三界。”师云:“汝在里许得多少时也。”僧云:“如何出离。”师云:“青山不碍白云飞。” 
     
  于頔相公问:“如何是黑风吹其船舫漂堕罗刹鬼国。”师云:“于頔客作汉问恁么事怎么。”于公失色。师乃指云:“这个便是漂堕罗刹鬼国。”于公又问:“如何是佛。”师唤于頔。頔应诺。师云:“更莫别求。”有僧举似药山。药山云:“缚杀这汉也。”僧云:“和尚如何。”药山亦唤云:“某甲。”僧应诺。药山云:“是什么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元和八年。弟子金藏参百丈回礼觐。师曰:“汝其来矣。此山有主也。”于是嘱付金藏讫策杖径去。襄州道俗迎之。至七月十五日无疾而终。寿八十有三。  


           ○卷六·北兰让 
     
  江西北兰让禅师。湖塘亮长老问:“伏承师兄画得先师真。暂请瞻礼。”师以两手擘胸开示之。亮便礼拜。师云:“莫礼莫礼。”亮云:“师兄错也。某甲不礼师兄。”师云:“汝礼先师真。”亮云:“因什么教某甲莫礼。”师云:“何曾错。”  

  
           ○卷六·佛光如满 
     
  洛京佛光如满禅师。曾住五台山金阁寺。唐顺宗问:“佛従何方来灭向何方去。既言常住世佛今在何处。”师答曰:“佛従无为来。灭向无为去。法身等虚空。常在无心处。有念归无念。有住归无住。来为众生来。去为众生去。清净真如海。湛然体常住。智者善思惟。更勿生疑虑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帝又问:“佛向王宫生。灭向双林灭。住世四十九。又言无法说。山河及大海。天地及日月。时至皆归尽。谁言不生灭。疑情犹若斯。智者善分别。”师答曰:“佛体本无为。迷情妄分别。法身等虚空。未曾有生灭。有缘佛出世。无缘佛入灭。处处化众生。犹如水中月。非常亦非断。非生亦非灭。生亦未曾生。灭亦未曾灭。了见无心处。自然无法说。”帝闻大悦益重禅宗。  


         ○卷六·南源道明 
     
  袁州南源道明禅师。上堂云:“快马一鞭快人一言。有事何不出头来。无事各自珍重。”便下堂。有僧问:“一言作么生。”师乃吐舌云:“待我有广长舌相即向汝道。”  
     
  洞山来参方上法堂。师云:“已相看了也。”洞山便下去。至明日却上。问云:“昨日已蒙和尚慈悲。不知什么处是与某甲已相看处。”师云:“心心无间断。流入于性海。”洞山云:“几放过。”  
     
  洞山辞去。师云:“多学佛法广作利益。”洞山云:“多学佛法即不问,如何是广作利益。”师云:“一物莫违即是。”僧问:“如何是佛。”师云:“不可道你是也。”  


           ○卷六·郦村自满 
     
  忻州郦村自满禅师。上堂云:“古今不异。法尔如然更复何也。虽然如此。这个事大有人罔措在。”时有僧问:“不落古今请师直道。”师云:“情知汝罔措。”僧欲进语。师云:“将谓老僧落伊古今。”僧云:“如何即是。”师云:“鱼腾碧汉阶级难飞。”僧云:“如何即得免兹过咎。, ”师云:“若是龙形谁论高下。”其僧礼拜。师云:“苦哉屈哉谁人似我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师一日谓众曰:“除却日明夜暗。更说什么即得珍重。”时有僧问:“如何是无诤之句。”师云:“喧天动地。” 


           ○卷六·中邑洪恩 
     
  朗州中邑洪恩禅师。仰山初领新戒到谢戒。师见来。于禅床上拍手云:“和和。”仰山即东边立又西边立。又于中心立然后谢戒了。却退后立。师云:“什么处得此三昧。”仰云:“于曹溪脱印子学来。”师云:“汝道曹溪用此三昧接什么人。”仰云:“接一宿觉用此三昧。”仰云:“和尚什么处得此三昧来。”师云:“某甲于马大师处学此三昧。”  
     
  问:“如何得见性。”师云:“譬如有屋屋有六窗。内有一猕猴东边唤山山。山山应如是。六窗俱唤俱应。”仰山礼谢起云:“所蒙和尚譬喻无不了知。更有一事。只如内猕猴困睡。外猕猴欲与相见如何。”师下绳床。执仰山手作舞云:“山山与汝相见了。譬如桀螟虫在蚊子眼睫上作窠。向十字街头叫唤云:土旷人稀相逢者少。”云居锡云:“中邑当时。若不得仰山这一句语。何处有中邑也。”崇寿稠云:“还有人定得此道理么。若定不得。只是个弄精魂脚手。佛性义在什么处。玄觉云:“若不是仰山争得见中邑。且道什么处是仰山得见中邑处。”  


          ○卷六·百丈怀海 
     
  洪州百丈山怀海禅师者。福州长乐人也。凹去上下留中间岁离尘三学该练。属大寂阐化南康。乃倾心依附。与西堂智藏南泉普愿同号入室。时三大士为角立焉。一夕三士随侍马祖玩月次。祖曰:“正恁么时如何。”西堂云:“正好供养。”师云:“正好修行。”南泉拂袖便去。”祖云:“经入藏禅归海。唯有普愿,独超物外。”  
     
  马祖上堂大众云集。方升座良久。师乃卷却面前礼拜席。祖便下堂。师再参马祖。祖见师来取禅床角头拂子竖起。师云:“即此用离此用。”祖挂拂子于旧处。师良久,祖云:“你已后开两片皮将何为人。”师遂取拂子竖起。祖云:“即此用离此用。”师挂拂子于旧处。祖便喝。师直得三日耳聋。自此雷音将震。檀信请于洪州新吴界住大雄山。以居处岩峦峻极。故号之百丈。既处之未期月。参玄之宾四方麏至。即有沩山黄檗当其首。  
     
  一日师谓众曰:“佛法不是小事。老僧昔再参马祖被大师一喝。直得三日耳聋眼暗。”时黄檗闻举不觉吐舌。师曰:“子已后莫承嗣马祖去。”檗云:“不然今日因师举。得见马祖大机之用。然且不识马祖。若嗣马祖已后丧我儿孙。”师云:“如是如是。见与师齐减师半德。见过于师,方堪传授。子堪有超师之作。”  
     
  一日有僧哭入法堂来。师曰:“作么。”曰:“父母俱丧请师选日。”师云:“明日来一时埋却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师上堂云:“并却咽喉唇吻速道将来。”沩山云:“某甲不道请和尚道。”师云:“不辞与汝道。久后丧我儿孙。”五峰云:“和尚亦须并却。”师云:“无人处斫额望汝。”云岩云:“某甲有道处请和尚举。”师云:“并却咽喉唇吻速道将来。”云岩曰:“师今有也。”师曰:“丧我儿孙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师谓众曰:“我要一人传语西堂。阿谁去得。”五峰云:“某甲去得。”师云:“汝作么生传语。”五峰云:“待见西堂即道。”师云:“道什么。”五峰云:“却来说似和尚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师与沩山作务次。师问:“有火也无。”沩山云:“有。”师云:“在什么处。”沩山把一枝木吹三两气过与师。师云:“如虫蚀木。”  
     
  问:“如何是佛。”师云:“汝是阿谁。”僧云:“某甲。”师云:“汝识某甲否。”僧云:“分明个。”师乃举起拂子云:“汝还见么。”僧云:“见。”师乃不语。  
     
  因普请镬地次。忽有一僧。闻饭鼓鸣。举起镬头大笑便归。师云:“峻哉。此是观音入理之门。”师归院乃唤其僧问:“适来见什么道理便恁么。”对云:“适来只闻鼓声动归吃饭去来。”师乃笑。  
     
  问:“依经解义三世佛怨。离经一字如同魔说如何。”师云:“固守动静三世佛怨。此外别求即同魔说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因僧问西堂云:“有问有答不问不答时如何。”西堂云:“怕烂却作么。”师闻举乃云:“従来疑这个老兄。”僧云:“请和尚道。”师云:“一合相不可得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师谓众云:“有一人长不吃饭不道饥。有一人终日吃饭不道饱。”众皆无对。云岩问:“和尚每日驱驱为阿谁。”师云:“有一人要。”岩云:“因什么不教伊自作。”师云:“他无家活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大乘顿悟法门。”师曰:“汝等先歇诸缘。休息万事。善与不善世出世间。一切诸法。莫记忆莫缘念。放舍身心令其自在。心如木石无所辩别。心无所行心地若空。慧日自现。如云开日出相似。俱歇一切攀缘贪嗔爱取垢净情尽。对五欲八风。不被见闻觉知所缚。不被诸境所惑。自然具足神通妙用。是解脱人。对一切境心无静乱。不摄不散透一切声色。无有滞碍名为道人。但不被一切善恶垢净。有为世间福智拘系。即名为佛慧。是非好丑是理非理。诸知见总尽不被系缚。处心自在。名初发心菩萨。更登佛地。一切诸法本不自空。不自言色。亦不言是非垢净。亦无心系缚人。但人自虚妄计著。作若干种解。起若干种知见。若垢净心尽。不住系缚不住解脱。无一切有为无为解。平等心量。处于生死其心自在。毕竟不与虚幻尘劳。蕴界生死诸入和合。迥然无寄一切不拘。去留无碍往来生死。如门开相似。若遇种种苦乐不称意事。心无退屈。不念名闻衣食。不贪一切功德利益。不为世法之所滞。心虽亲受苦乐不干于怀。粗食接命补衣御寒暑。兀兀如愚如聋相似。稍有亲分。于生死中广学知解。求福求智于理无益。却被解境风漂。却归生死海里。佛是无求人求之即乖。理是无求理求之即失。若取于无求复同于有求。此法无实无虚。若能一生心如木石相似。不为阴界五欲八风之所漂溺。即生死因断去住自由。不为一切有为因果所缚。他时还与无缚身同利物。以无缚心应一切心。以无缚慧解一切缚。亦能应病与药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今受戒身口清净。已具诸善得解脱否。”答:“少分解脱。未得心解脱。未得一切解脱。”问:“云何是心解脱。”答:“不求佛不求知解。垢净情尽。亦不守此无求为是。亦不住尽处。亦不畏地狱缚。不爱天堂乐。一切法不拘。始名为解脱无碍。即身心及一切皆名解脱。汝莫言有少分戒善将为便了。有恒沙无漏戒定慧门。都未涉一毫在。努力猛作早与。莫待耳聋眼暗。头白面皱老苦及身。眼中流泪心中慞惶。未有去处。到恁么时。整理脚手不得也。纵有福智多闻都不相救。为心眼未开唯缘念诸境。不知返照复不见佛道。一生所有恶业悉现于前。或忻或怖。六道五蕴现前。尽见严好舍宅舟船车舆。光明显赫。为纵自心贪爱。所见悉变为好境。随所见重处受生。都无自由分。龙畜良贱亦总未定。”  
     
  问:“如何得自由。”答:“如今对五欲八风。情无取舍。垢净俱亡。如日月在空不缘而照。心如木石。亦如香象截流而过。更无疑滞。此人天堂地狱。所不能摄也。又不读经看教。语言皆须宛转归就自己。但是一切言教。只明如今觉性自己。俱不被一切有无诸法境转。是导师。能照破一切有无境法。是金刚。即有自由独立分。若不能恁么得。纵令诵得十二围陀经。只成增上慢。却是谤佛。不是修行。读经看教。若准世间是好善事。若向明理人边数。此是壅塞人。十地之人脱不去。流入生死河。但不用求觅知解语义句。知解属贪贪变成病。只如今但离一切有无诸法。透过三句外。自然与佛无差。既自是佛何虑佛不解语。只恐不是佛。被有无诸法转不得自由。是以理未立。先有福智载去如贱使贵。不如于理先立后有福智。临时作得。捉土为金。变海水为酥酪。破须弥山为微尘。于一义作无量义。于无量义作一义。”  
     
  师有时说法竟。大众下堂乃召之。大众回首。师云:“是什么。”药山目之为百丈下堂句。  
     
  唐元和九年。正月十七日归寂。寿九十五。长庆元年敕谥大智禅师。塔曰大宝胜轮。禅门规式:百丈大智禅师。以禅宗肇。自少室至曹溪以来。多居律寺。虽别院然于说法住持未合规度。故常尔介怀。乃曰:“祖之道欲诞布化元。冀来际不泯者。岂当与诸部阿笈摩教为随行耶。”旧梵语阿含。新云阿笈摩。即小乘教也。或曰:“瑜伽论缨珞经。是大乘戒律胡不依随哉。”师曰:“吾所宗非局大小乘。非异大小乘。当博约折中。设于制范务其宜也。”于是创意别立禅居。凡具道眼有可尊之德者。号曰长老。如西域道高腊长呼须菩提等之谓也。既为化主即处于方丈。同净名之室非私寝之室也。不立佛殿唯树法堂者。表佛祖亲嘱受当代为尊也。所褒学众无多少无高下。尽入僧中依夏次安排。设长连床施椸架挂搭道具。卧必斜枕床唇。右胁吉祥睡者。以其坐禅既久。略偃息而已。具四威仪也。除入室请益。任学者勤怠。或上或下不拘常准。其阖院大众朝参夕聚。长老上堂升坐。主事徒众雁立侧聆。宾主问酬激扬宗要者。示依法而住也。斋粥随宜二时均偏者。务于节俭表法食双运也。行普请法上下均力也。置十务谓之寮舍。每用首领一人管多人营事。令各司其局也。主饭者目为饭头。主菜者目为菜头。他皆仿此。或有假号窃形混于清众。并别致喧挠之事。即堂维那检举。抽下本住挂搭。摈令出院者贵安清众也。或彼有所犯即以拄杖杖之。集众烧衣钵道具。遣逐従偏门而出者示耻辱也。详此一条制有四益。一不污清众生恭信故。三业不善不可共住。准律合用梵坛法治之者。当驱出院。清众既安恭信生矣。二不毁僧形循佛制故。随宜惩罚。得留法服后必悔之。三不扰公门省狱讼故。四不泄于外护宗纲故。四来同居圣凡孰辨。且如来应世尚有六群之党。况今像末岂得全无。但见一僧有过。便雷例讥诮。殊不知以轻众坏法。其损甚大。今禅门若稍无妨害者。宜依百丈丛林格式。量事区分。且立法防奸不为贤士然。宁可有格而无犯。不可有犯而无教。惟百丈禅师护法之益其大矣哉。禅门独行由百丈之始。今略叙大要。遍示后代学者。令不忘本也。其诸轨度山门备焉。

卷七

怀让禅师第二世四十五人。马祖法嗣十八人见录。 
    
  潭州三角山总印禅师。
    
  池州鲁祖山宝云禅师。 
    
  洪州泐潭常兴禅师。 
    
  虔州西堂智藏禅师。 
    
  京兆章敬寺怀晖禅师。 
    
  定州柏岩明哲禅师。 
    
  信州鹅湖大义禅师。 
    
  伏牛山自在禅师。 
    
  幽州盘山宝积禅师。 
    
  籍陵芙蓉山太毓禅师。 
    
  蒲州麻谷山宝彻禅师。 
    
  杭州盐官齐安禅师。 
    
  婺州五泄山灵默禅师。
    
  明州大梅山法常禅师。 
    
  京兆兴善惟宽禅师。 
    
  湖南如会禅师。 
    
  鄂州无等禅师。
    
  庐山归宗寺智常禅师。 
    
  韶州渚泾山清贺禅师。紫阴山惟建禅师。封山洪浚禅师。练山神玩禅师。崛山道圆禅师。玉台惟然禅师。池州灰山昙觊禅师。荆州新寺宝积禅师。河中府法藏禅师。汉南慈悲寺良津禅师。京兆府崇禅师。南岳周禅师。白虎法宣禅师。金窟惟直禅师。台州柏岩常彻禅师。乾元晖禅师。齐州道岩禅师。襄州常坚禅师。荆南宝贞禅师。云水靖宗禅师。荆州永泰寺灵湍禅师。潭州龙牙山圆畅禅师。洪州双岭道方禅师。罗浮山修广禅师。岘山定庆禅师。越州洞泉惟献禅师。光明普满禅师。已上二十七人无机录语句不录。 
    
  怀让禅师第二世法嗣。 

  
         ○卷七·三角总印
    
  潭州三角山总印禅师。僧问:“如何是三宝。”师曰:“禾麦豆。”曰:“学人不会。”师曰:“大众欣然奉持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上堂曰:“若论此事,眨上眉毛早已蹉过也。”麻谷便问:“眨上眉毛即不问,如何是此事。”师曰:“蹉过也。”麻谷乃掀禅床。师打之。麻谷无语。长庆代云:“悄然。” 


         ○卷七·鲁祖宝云
    
  池州鲁祖山宝云禅师。问:“如何是诸佛师。”师云:“头上有宝冠者不是。”僧云:“如何即是。”师云:“头上无宝冠。” 
    
  洞山来参,礼拜后侍立。少顷而出,却再入来。师云:“只恁么,只恁么,所以如此。”洞山云:“大有人不肯。”师云:“作么取汝口辩。”洞山乃侍奉数月。” 
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言不言?”师云:“汝口在什么处。”僧云:“无口。”师云:“将什么吃饭。”僧无对。洞山代云他不饥吃什么饭。 
    
  师寻常见僧来便面壁。南泉闻云:“我寻常向僧道。向佛未出世时会取。尚不得一个半个。他恁么地驴年去。”玄觉云:“为复唱和语不肯语。”保福问长庆:“只如鲁祖节文。在什么处被南泉恁么道?”长庆云:“退已让于人。万中无一个。”罗山云:“陈老师当时若见。背上与五火抄。何故如此,为伊解放不解收。”玄沙云:“我当时若见,也与五火抄。”云居锡云:“罗山玄沙总恁么道。为复一般,别有道理。若择得出。许上坐佛法有去处。”玄觉云:“且道。玄沙五火抄打伊著不著。” 


           ○卷七·泐潭常兴
    
  洪州泐潭常兴禅师。僧问:“如何是曹溪门下客。”师云:“南来燕。”僧云:“学人不会。”师云:“养羽候秋风。” 
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宗乘极则事。”师云:“秋雨草离披。” 
    
  又南泉躬至。见师面壁,乃拊师背问:“汝是阿谁。”曰:“普愿。”师曰:“如何。”曰:“也寻常。”师曰:“汝何多事。”


          ○卷七·西堂智藏
    
  虔州西堂智藏禅师者。虔化人也。姓廖氏。八岁従师二十五具戒。有相者睹其殊表,谓之曰:“师骨气非凡。当为法王之辅佐也。”师遂往佛迹岩,参礼大寂。与百丈海禅师同为入室。皆承印记。 
    
  一日大寂遣师诣长安。奉书于忠国师。国师问曰:“汝师说什么法。”师従东过西而立。国”师曰:“只这个,更别有。”师却过东边立。国”师曰:“这个是马师底。仁者作么生。”师曰:“早个呈似和尚了。” 
    
  寻又送书往径山。与国一禅师。语在国一章。属连帅路嗣恭延请大寂居府。应期盛化师回郡。得大寂付受纳袈裟,令学者亲近。 
    
  僧问马祖:“请和尚离四句绝百非。直指某甲西来意。”祖云:“我今日无心情。汝去问取智藏。”其僧乃来问师。师云:“汝何不问和尚。”僧云:“和尚令某甲来问上坐。”师以手摩头云:“今日头疼。汝去问海师兄。”其僧又去问海百丈和尚。海云:“我到这里却不会。”僧乃举似马祖。祖云:“藏头白,海头黑。” 
    
  马祖一日问师云:“子何不看经。”师云:“经岂异邪。”祖云:“然虽如此。汝向后为人也须得。”曰:“智藏病思自养,敢言为人。”祖云:“子末年必兴于世也。” 
    
  马祖灭后。师唐贞元七年众请开堂。李尚书翱尝问僧:“马大师有什么言教。”僧云:“大师或说即心即佛。或说非心非佛。”李云:“总过这边。”李却问师:“马大师有什么言教。”师呼李翱。翱应诺。师云:“鼓角动也。” 
    
  制空禅师谓师曰:“日出太早生。”师曰:“正是时。”师住西堂后,有一俗士。问:“有天堂地狱否。”师曰:“有。”曰:“有佛法僧宝否。”师曰:“有。”更有多问,尽答言有。曰:“和尚恁么道莫错否。”师曰:“汝曾见尊宿来邪。”曰:“某甲曾参径山和尚来。”师曰:“径山向汝作么生道。”曰:“他道一切总无。”师曰:“汝有妻否。”曰:“有。”师曰:“径山和尚有妻否。”曰:“无。”师曰:“径山和尚道无即得。”俗士礼谢而去。师元和九年四月八日归寂。寿八十腊五十五。宪宗谥大宣教禅师。塔曰元和证真。至穆宗重谥大觉禅师。 

  
         ○卷七·章敬怀晖
    
  京兆府章敬寺怀晖禅师。泉州同安人也姓谢氏。受大寂心印。初住定州柏岩。次止中条山。唐元和初。宪宗诏居上玄寺学者奔凑。 
    
  师上堂示徒曰:“至理亡言,时人不悉。强习他事,以为功能。不知自性,元非尘境。是个微妙大解脱门。所有鉴觉,不染不碍。如是光明,未曾休废。曩劫至今,固无变易。犹如日轮,远近斯照。虽及众色,不与一切和合。灵烛妙明,非假锻炼。为不了故,取于物象。但如捏目,妄起空华。徒自疲劳,枉经劫数。若能返照无第二人。举措施为不亏实相。” 
    
  僧问:“心法双亡,指归何所。”师曰:“郢人无污,徒劳运斤。”曰:“请师不返之言。”师曰:“即无返句。”后人举之于洞山。洞山云:“道即甚易,罕遇作家。” 
    
  百丈和尚令一僧来伺候师。上堂次,展坐具礼拜了。起来拈师一只靸鞋。以衫袖拂却尘了,倒覆向下。师曰:“老僧罪过。” 
    
  或问:“祖师传心地法门。为是真如心,妄想心。非真非妄心。为是三乘教外别立心。师曰:“汝见目前虚空么。”曰:“信知常在目前,人自不见。”师曰:“汝莫认影像。”曰:“和尚作么生。”师以手拨空三下。”曰:“作么生即是。”师曰:“汝向后会去在。” 
    
  有一僧来。绕师三匝振锡而立。师曰:“是是。”长庆代云:“和尚佛法身心何在。”其僧又到南泉。亦绕南泉三匝,振锡而立。南泉云:“不是不是。此是风力所转始终成坏。”僧云:“章敬道是。和尚为什么道不是。”南泉云:“章敬即是是汝不是。”长庆代云:“和尚是什么心行。”云居锡云:“章敬未必道是。南泉未必道不是。”又云:“这僧当初但持锡出去恰好。” 
    
  师有小师行脚回。师问曰:“汝离此间多少年耶。”曰:“离和尚左右将及八年。”师曰:“办得个什么。”小师于地画一圆相。”师曰:“只这个,更别有。”小师乃画破圆相后礼拜。 
    
  僧问:“四大五蕴身中。阿那个是本来佛性。师乃呼僧名。僧应诺。师良久曰:“汝无佛性。”唐元和十三年。十二月二十二日示灭。建塔于灞水。敕谥大觉禅师大宝相之塔。 


         ○卷七·柏岩明哲
    
  定州柏岩明哲禅师。尝见药山和尚看经。因语之曰:“和尚莫猱人好。”药山置经云:“日头早晚也。”师云:“正当午也。”药山云:“犹有文采在。”师云:“某甲亦无。”药山云:“老兄好聪明。”师云:“某甲只恁么。和尚作么生。”药山云:“跛跛挈挈百丑千拙。且恁么过时。” 


         ○卷七·鹅湖大义
    
  信州鹅湖大义禅师者。衢州须江人也姓徐氏。李翱尝问师:“大悲用千手眼作么。”师云:“今上用公作么。” 
    
  有一僧乞置塔。李尚书问云:“教中不许将尸塔下过。又作么生。”无对。僧却来问师,师云:“他得大阐提。” 
    
  唐宪宗尝诏入内。于麟德殿论议。有一法师问:“如何是四谛。”师云:“圣上一帝,三帝何在。”又问:“欲界无禅,禅居色界。此土凭何而立禅。”师云:“法师只知欲界无禅。不知禅界无欲。”法师云:“如何是禅。师以手点空。法师无对。帝云:“法师讲无穷经论。只这一点尚不奈何。 
    
  师却问诸硕德曰:“行住坐卧毕竟以何为道。”有对曰:“知者是道。”师曰:“不可以智知。不可以识识。安得知者是道乎。”有对:“无分别是道。”师曰:“善能分别诸法相。于第一义而不动。安得无分别是道乎。”有对:“四禅八定是道。”师曰:“佛身无为,不堕诸数。安在四禅八定邪?”众皆杜口。 
    
  师又举,顺宗问尸利禅师。大地众生如何得见性成佛。尸利云:“佛性犹如水中月。可见不可取。”因谓帝曰:“佛性非见必见。水中月如何攫取。”帝乃问:“何者是佛性。”师对曰:“不离陛下所问。”帝默契真宗,益加钦重。 
    
  师于元和十三年。正月七日归寂。寿七十四。敕谥慧觉禅师见性之塔。


          ○卷七·伏牛自在
    
  伊阙伏牛山自在禅师者。吴兴人也姓李氏。初依径山国一禅师受具。后于南康见大寂,发明心地。因为大寂送书于忠国师。国师问曰:“马大师以何示徒。”对曰:“即心即佛。”国师曰:“是什么语话。”良久又问曰:“此外更有什么言教。”师曰:“非心非佛。”或云:“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。”国师曰:“犹较些子。”师曰:“马大师即恁么。未审和尚此问如何。”国师曰:“三点如流水。曲似刈禾镰。” 
    
  师后隐于伏牛山。一日谓众曰:“即心即佛,是无病求病句。非心非佛,是药病对治句。”僧问:“如何是脱洒底句。”师曰:“伏牛山下古今传。”师后于随州开元寺示灭。寿八十一。 


          ○卷七·盘山宝积
    
  幽州盘山宝积禅师。僧问:“如何是道。”师曰:“出。”僧曰:“学人未领旨在。”师曰:“去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上堂示众曰:“心若无事,万象不生。意绝玄机,纤尘何立。道本无体,因道而立名。道本无名,因名而得号。若言即心即佛,今时未入玄微。若言非心非佛。犹是指踪之极则。向上一路,千圣不传。学者劳形,如猿捉影。夫大道无中,复谁先后。长空绝际,何用称量。空既如斯,道复可说。夫心月狐圆,光吞万象。光非照境,境亦非存。光境俱亡,复是何物。禅德,譬如掷剑挥空。莫论及之不及。斯乃空轮无迹,剑刃无亏。若能如是心心无知。全心即佛,全佛即人。人佛无异,始为道矣。禅德,可中学道。似地擎山,不知山之狐峻。如石含玉,不知玉之无瑕。若如此者,是名出家。故导师云:法本不相碍,三际亦复然。无为无事人,犹是金锁难。所以灵源独耀道绝无生。大智非明,真空无迹。真如凡圣,皆是梦言。佛及涅槃,并为增语。禅德,且须自看无人替代。三界无法,何处求心。四大本空,佛依何住。掣机不动,寂尔无言。觌面相呈,更无余事。珍重。” 
    
  师将顺世,告众曰:“有人邈得吾真否。”众皆将写得真呈师。师皆打之。弟子普化出曰:“某甲邈得。”师曰:“何不呈似老僧。”普化乃打筋斗而出。师曰:“这汉向后。如风狂接人去在。”师既奄化。敕谥凝寂大师真际之塔。 


            ○卷七·芙蓉大毓
    
  毗陵芙蓉山大毓禅师者。金陵人也姓茫氏。年十二。礼牛头山第六世忠禅师落发。二十三于京兆安国寺受具。后遇大寂密传祖意。唐元和十三年。止毗陵义兴芙蓉山。 
    
  一日因行食与庞居士。居士接食次。师云:“生心受施,净名早诃。去此一机,居士还甘否。”居士云:“当时善现岂不作家。”师云:“非关他事。”居士云:“食到口边,被他夺却。”师乃下食。居士云:“不消一句。”居士又问师:“马大师著实为人处。还分付吾师否。”师云:“某甲尚未见他。作么知他著实处。”居士云:“只此见知也无讨处。”师云:“居士也不得一向言说。”居士云:“一向言说,师又失宗。若作两向三向。师还开得口否。”师云:“直似开口不得,可谓实也。”居士抚掌而出。宝历中归斋云入灭。寿八十腊五十八。大和二年。追谥大宝禅师楞伽之塔。 


         ○卷七·麻谷宝彻
    
  蒲州麻谷山宝彻禅师。一日随马祖行次。问:“如何是大涅槃。”祖云:“急。”师云:“急个什么。”祖云:“看水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与丹霞游山次。见水中鱼,以手指之。丹霞云:“天然天然。”师至来日又问丹霞:“昨日意作么生。”丹霞乃放身作卧势。”师云:“苍天。”又与丹霞行至麻谷山。师云:“某甲向这里住也。”丹霞云:“住即且従。还有那个也无。”师云:“珍重。”
    
  有僧问云:“十二分教某甲不疑。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”师乃起立。以杖绕身一转翘一足。云:“会么。”僧无对。师打之。 
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佛法大意。”师默然。其僧又问石霜:“此意如何。”石霜云:“主人勤拳带累。阇梨拖泥涉水。”耽源问:“十二面观音是凡是圣。”师云:“是圣。”耽源乃打师一掴。师云:“知汝不到这个境界。” 


          ○卷七·盐官齐安
    
  杭州盐官镇国海昌院齐安禅师者。海门郡人也。姓李氏。生时,神光照室。复有异僧谓之曰:“建无胜幢。使佛日回照者,岂非汝乎。”遂依本郡云琮禅师。落发受具。后闻大寂行化于龚公山。乃振锡而造焉。师有奇相。大寂一见,深器异之。乃命入室,密示正法。 
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本身卢舍那佛。”师云:“与我将那个铜瓶来。”僧即取净瓶来。师云:“却送本处安置。”其僧送瓶本处了。却来再征前语。师云:“古佛也过去久矣。”有讲僧来参。师问云座主蕴何事业。对云:“讲华严经。”师云:“经中有几种法界。”对云:“广说则重重无尽。略说有四种法界。师竖起拂子云:“这个是第几种法界。”座主沈吟徐思其对。师云:“思而知虑而解。是鬼家活计。日下孤灯,果然失照。”保福闻云:“若礼拜即吃和尚棒。”禾山代云:“某甲不烦和尚,莫怪。法眼代拊掌三下。” 
    
  僧问大梅,如何是西来意。大梅云:“西来无意。”师闻乃云:“一个棺材,两个死尸。”玄沙云:“盐官是作家。”师唤侍者云:“将犀牛扇子来。”侍者云:“破也。”师云:“扇子破,还我犀牛儿来。”侍者无对。投子代云:“不辞将去,恐头角不全。”资福代作圆相,心中书牛字。石霜代云:“若还和尚即无也。”保福云:“和尚年尊,别请人好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一日谓众曰:“虚空为鼓,须弥为椎。什么人打得。”众无对。有人举似南泉。南泉云:“王老师不打遮破鼓。”法眼别云:“王老师不打。” 
    
  有法空禅师到。请问经中诸义。师一一答了,却云:“自禅师到来,贫道总未得作主人。”法空云:“请和尚便作主人。”师云:“今日夜也。且归本位安置明日却来。”法空下去。至明旦,师令沙弥屈法空禅师。法空至师顾沙弥曰:“咄,这沙弥不了事。教屈法空禅师。却屈得个守堂家人来。”法空无语。 
    
  法昕院主来参。师问:“汝是谁。”对云:“法昕。”师云:“我不识汝。”昕无语。师后不疾宴坐示灭。敕谥悟空禅师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七·五泄灵默
    
  婺州五泄山灵默禅师者。毗陵人也。姓宣氏。初谒豫章马大师。马接之因披剃受具。后初参石头。时装腰便上方丈见石头坐次便问。一言相契即住,不然便发。石头据坐师便发去。石头随后逐至门外。召云:“阇梨阇梨。”师回首。石头云:“従生至老只是这个。又回头转脑作什么。”师于言下忽然有省。便踏折拄杖。一住二十年为侍者。洞山云:“当时若不是五泄先师。大难承当。然虽如此,犹涉在途。”长庆云:“险。”玄觉云:“那个是涉在途处。”有僧云:“为伊三寸途中荐得。所以在途。”玄觉云:“为复荐得自己。为复荐得三寸。若是自己为什么成三寸。若是三寸,为什么悟去。且道,洞山意旨作么生。莫乱说,子细好。” 
    
  唐贞元初。入天台山,住白沙道场。复居五泄。僧问:“何物大于天地。”师云:“无人识得伊。”僧云:“还可雕琢也无。”师云:“汝试下手看。” 
    
  僧问:“此个门中始终事如何。”师云:“汝道目前底成来。得多少时也。”僧云:“学人不会。”师云:“我此间无汝问底。”僧云:“和尚岂无接人处。”师云:“待汝求接,我即接。”僧云:“便请和尚接。”师云:“汝欠少个什么。”问:“如何得无心。师云:“倾山覆海晏然静。地动安眠岂采伊。” 
    
  师元和十三年三月二十三日。沐浴焚香端坐告众云:“法身圆寂,示有去来。千圣同源,万灵归一。吾今沤散,胡假兴哀。无自劳神,须存正念。若遵此命,真报吾恩。傥固违言,非吾之子。”时有僧问:“和尚向什么处去。”师曰:“无处去。”曰:“某甲何不见。”师曰:“非眼所睹。”洞山云作家。言毕,奄然顺化。寿七十有二腊四十一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七·大梅法常
    
  明州大梅山法常禅师者。襄阳人也。姓郑氏。幼岁従师于荆州玉泉寺。初参大寂。问:“如何是佛。大寂云:“即心是佛。师即大悟。唐贞元中。居于天台山余姚。南七十里梅子真旧隐。时盐官会下一僧。入山采拄杖。迷路至庵所。问曰:“和尚在此山来多少时也。”师曰:“只见四山青又黄。”又问:“出山路向什么处去。”师曰:“随流去。”僧归,说似盐官。盐官曰:“我在江西时,曾见一僧。自后不知消息。莫是此僧否。”遂令僧去请出师。师有偈曰:“摧残枯木倚寒林。几度逢春不变心。樵客遇之犹不顾。郢人那得苦追寻。” 
    
  大寂闻师住山。乃令一僧到问云:“和尚见马师得个什么便住此山。”师云:“马师向我道即心是佛。我便向这里住。”僧云:“马师近日佛法又别。”师云:“作么生别。”僧云:“近日又道非心非佛。”师云:“这老汉惑乱人未有了日。任汝非心非佛。我只管即心即佛。”其僧回举似马祖。”祖云:“大众,梅子熟也。”僧问禾山:“大梅恁么道,意作么生。”禾山云:“真师子儿。”自此学者渐臻师道弥著。 
    
  师上堂示众曰:“汝等诸人,各自回心达本。莫逐其末。但得其本,其末自至。若欲识本,唯了自心。此心元是一切世间出世间法根本。故心生种种法生。心灭种种法灭。心但不附一切善恶而生。万法本自如如。” 
    
  庞居士问师:“久响大梅,未审梅子熟也未。”师云:“你向什么处下口。”士云:“与么则百杂碎也。”师云:“还我核子来。” 
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佛法大意。”师云:“蒲花柳絮竹针麻线。” 
    
  夹山与定山同行言话次。定山云:“生死中无佛即非生死。”夹山云:“生死中有佛即不迷生死。”二人上山参礼。夹山便举问师:“未审二人见处那个较亲。”师云:“一亲一疏。夹山云:“那个亲。”师云:“且去,明日来。”夹山明日再上问师。”师云:“亲者不问问者不亲。”夹山住后自云:“当时失一只眼。” 
    
  忽一日谓其徒曰:“来莫可拒,往莫可追。”従容间,复闻鼯鼠声。师云:“即此物非他物。汝等诸人善护持之。吾今逝矣言讫示灭。寿八十八腊六十有九。智觉禅师延寿赞曰:“师初得道,即心是佛。最后示徒,物非他物。穷万法源彻千圣骨。真化不移何妨出没。” 


           ○卷七·兴善惟宽
    
  京兆兴善寺惟宽禅师者。衢州信安人也。姓祝氏。年十三,见杀生者。尽然不忍食。乃求出家。初习毗尼,修止观。后参大寂,乃得心要。唐贞元六年。始行化于吴越间。八年,至鄱阳。山神求受八戒。十三年,止嵩山少林寺。 
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道。”师云:“大好山。”僧云:“学人问道,师何言好山。”师云:“汝只识好山,何曾达道。”问:“狗子还有佛性否。”师云:“有。”僧云:“和尚还有否。”师云:“我无。”僧云:“一切众生皆有佛性。和尚因何独无。”师云:“我非一切众生。”僧云:“既非众生,是佛否。”师云:“不是佛。”僧云:“究竟是何物。”师云:“亦不是物。”僧云:“可见可思否。”师云:“思之不及,议之不得。故云不可思议。” 
    
  元和四年。宪宗诏至阙下。白居易尝诣师问曰:“既曰禅师,何以说法。”师曰:“无上菩提者。被于身为律,说于口为法。行于心为禅。应用者三,其致一也。譬如江湖淮汉在处立名。名虽不一,水性无二。律即是法法不离禅。云何于中,妄起分别。”又问:“既无分别何以修心。”师云:“心本无损伤。云何要修理。无论垢与净一切勿起念。”又问:“垢即不可念,净无念可乎。”师曰:“如人眼睛上,一物不可住。金屑虽珍宝,在眼亦为病。”又问:“无修无念又何异凡夫耶。”师曰:“凡夫无明,二乘执著。离此二病,是曰真修。真修者,不得勤,不得忘。勤即近执著忘即落无明。此为心要云尔。” 
    
  有僧问:“道在何处。”师曰:“只在目前。”曰:“我何不见。”师曰:“汝有我故,所以不见。”曰:“我有我故即不见,和尚见否。”师曰:“有汝有我,展转不见。”曰:“无我无汝还见否。”师曰:“无汝无我,阿谁求见。” 
    
  元和十二年二月晦日。升堂说法讫,就化。寿六十三腊三十九。归葬于灞陵西原。敕谥大彻禅师元和正真之塔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七·东寺如会
    
  湖南东寺如会禅师者。始兴曲江人也。初谒径山,后参大寂。学徒既众。僧堂内床榻为之陷折。时称折床会也。自大寂去世。师常患门徒以即心即佛之谭诵忆不已。且谓佛于何住而曰即心。心如画师而云即佛。遂示众曰:“心不是佛智不是道。剑去远矣,尔方刻舟。”时号东寺为禅窟焉。 
    
  相国崔公群出为湖南观察使。见师问曰:“师以何得。”师曰:“见性得。”师方病眼,公讥曰:“既云见性,其奈眼何。”师曰:“见性非眼,眼病何害。”公稽首谢之。法眼别云:“是相公眼。” 
    
  师问南泉:“近离什么处来。”云:“江西。”师云:“将得马师真来否。”泉云:“只这是。”师云:“背后底你。”无对。长庆代云:“大似不知。”保福云:“几不到和尚此间。”云居锡云:“此二尊者尽扶背后。只如南泉休去,为当扶面前,扶背后。” 
    
  崔相公入寺,见鸟雀于佛头上放粪。乃问师曰:“鸟雀还有佛性也无。”师云:“有。”崔云:“为什么向佛头上放粪。”师云:“是。伊为什么不向鹞子头上放。” 
    
  仰山来参。师云:“已相见了,更不用上来。”仰山云:“恁么相见莫不当否。”师归方丈,闭却门。仰山归,举似沩山。沩山云:“寂子是什么心行。”仰山云:“若不恁么,争识得他。”复有人问师曰:“某甲拟请和尚开堂,得否。”师曰:“待你将物裹石头暖即得。”彼无语。药山代云:“石头暖也。唐长庆发卯岁。八月十九日归寂。寿八十。敕谥传明大师,塔曰永际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七·鄂州无等
    
  鄂州无等禅师者。尉氏人也。姓李氏。初出家于龚公山。参礼马大师,密受心要。后往随州土门。尝谒州牧王常侍者。师退将出门。王后呼之云:“和尚。”师回顾。王敲柱三下。师以手作圆相。复三拨之便行。 
    
  师后住武昌大寂寺。一日,大众晚参。师见人人上来,师前道不审。乃谓众曰:“大众适来声向什么处去也。”有一僧竖起指头。”师云:“珍重。”其僧至来朝上参次。师乃转身面壁而卧。佯作呻吟声。云:“老僧三两日来不多安乐。大德身边有什么药物,与老僧些少。”僧以手拍净瓶云:“这个净瓶什么处得来。”师云:“这个是老僧底。大德底在什么处。”僧云:“亦是和尚底,亦是某甲底。”唐大和四年十月示灭。寿八十二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七·归宗智常
    
  庐山归宗寺智常禅师。上堂云:“従上古德不是无知解。他高尚之士,不同常流。今时不能自成自立,虚度时光。诸子莫错用心。无人替汝,亦无汝用心处。莫就他觅。従前只是依他解,发言皆滞。光不透脱只为目前有物。” 
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玄旨。”师云:“无人能会。”僧云:“向者如何。”师云:“有向即乖。”僧云:“不向者如何。”师云:“谁求玄旨。”又云:“去,无汝用心处。”僧云:“岂无方便门令学人得入。”师云:“观音妙智力,能救世间苦。”僧云:“如何是观音妙智力。”师敲鼎盖三下,云:“子还闻否。”僧云:“闻。”师云:“我何不闻。”僧无语。师以棒趁下。 
    
  师尝与南泉同行。后忽一日相别。煎茶次,南泉问云:“従前与师兄商量语句。彼此已知。此后或有人问。毕竟事作么生。”师云:“这一片地大好卓庵。”泉云:“卓庵且置,毕竟事作么生。”师乃打却茶铫便起。泉云:“师兄吃茶了。普愿未曾吃茶。”师云:“作这个语话。滴水也销不得。” 
    
  僧问:“此事久远如何用心。”师云:“牛皮鞔露柱。露柱啾啾叫。凡耳听不闻。诸圣呵呵笑。” 
    
  师因俗官来。乃拈起帽子两带云:“还会么。”俗官云:“不会。”师云:“莫怪老僧头风不卸帽子。” 
    
  师入园取采次。师画圆相,围却一株。语众云:“辄不得动著这个。”众不敢动。少顷,师复来,见菜犹在。便以棒趁众僧云:“这一队汉无一个有智慧底。” 
    
  师问新到僧:“什么处来。”僧云:“凤翔来。”师云:“还将得那个来否。”僧云:“将得来。”师云:“在什么处。”僧以手従顶擎棒呈之。师即举手作接势,抛向背后。僧无语。师云:“这野狐儿。” 
    
  师铲草次,有座主来参。值师锄草忽见一条蛇。师以锄铲。座主云:“久向归宗。到来只见个粗行沙门。”师云:“是你粗是我粗。”主云:“如何是粗。”师竖起锄头。主云:“如何是细。”师作斩蛇势。主云:“与么则依而行之。”师云:“依而行之即且置。你什么处见我斩蛇。”主无语。 
    
  云岩来参,师作挽弓势。岩良久作拔剑势。师云:“来太迟生。”有僧辞去。师唤:“近前来,吾为汝说佛法。”僧近前。师云:“汝诸人尽有事在。汝异时却来这里。无人识汝。时寒,途中善为去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上堂云:“吾今欲说禅,诸子总近前。大众进前。”师云:“汝听观音行,善应诸方所。”僧问:“如何是观音行。”师乃弹指云:“诸人还闻否。”僧曰:“闻。”师云:“一队汉向这里觅什么。”以棒趁出大笑归方丈。 
    
  僧问:“初心如何得个入处。”师敲鼎盖三下云:“还闻否。”僧云:“闻。”师云:“我何不闻。”师又敲三下问:“还闻否。”僧云:“不闻。”师云:“我何以闻。”僧无语。师云:“观音妙智力,能救世间苦。” 
    
  江州刺史李渤问师曰:“教中所言须弥纳芥子,渤即不疑。芥子纳须弥,莫是妄谭否。”师曰:“人传使君读万卷书籍还是否。”李曰:“然。”师曰:“摩顶至踵,如椰子大。万卷书向何处著。”李俛首而已。 
    
  李异日又问云:“大藏教明得个什么边事。”师举拳示之云:“还会么。”李云:“不会。”师云:“这个措大,拳头也不识。”李云:“请师指示。”师云:“遇人即途中授与。不遇即世谛流布。” 
    
  师以目有重瞳。遂将药手按摩。以致目眦俱赤。世号赤眼归宗焉。后示灭。敕谥至真禅师。

卷八

怀让禅师第二世下五十六人四十三人见录。 
    
  汾州无业禅师。 
    
  澧州大同广澄禅师。 
    
  池州南泉普愿禅师。 
    
  五台邓隐峰禅师。 
    
  温州佛奥和尚。 
    
  乌臼和尚。 
    
  潭州石霜山大善和尚。 
    
  石臼和尚。 
    
  本溪和尚。 
    
  石林和尚。 
    
  洪州西山亮坐主。 
    
  黑眼和尚。 
    
  米岭和尚。 
    
  齐峰和尚。 
    
  大阳和尚。 
    
  红螺山和尚。 
    
  泉州龟洋无了禅师。 
    
  利山和尚。 
    
  韶州乳源和尚。 
    
  松山和尚。 
    
  则川和尚。 
    
  南岳西园昙藏禅师。 
   
  百灵和尚。 
    
  镇州金牛和尚。 
    
  洞安和尚。 
    
  忻州打地和尚。 
    
  潭州秀溪和尚。 
    
  磁州马头峰神藏禅师。 
    
  潭州林华善觉禅师。 
    
  汀州水塘和尚。 
    
  古寺和尚。 
    
  江西椑树和尚。 
    
  京兆草堂和尚。 
    
  袁州阳歧山甄叔禅师。 
    
  闬溪和尚。 
    
  洛京黑涧和尚。 
    
  京兆兴平和尚。 
    
  逍遥和尚。 
    
  福溪和尚。 
    
  洪州水老和尚。 
    
  浮杯和尚。 
    
  潭州龙山和尚。 
    
  襄州居士庞蕴。天目山明觉禅师。王屋山行明禅师。京兆智藏禅师。大阳山希顶禅师。苏州昆山定觉禅师。随州洪山大师。连州元提禅师。泉州无了禅师。泉州慧忠禅师。安丰山怀空禅师。罗浮山道行禅师。庐山法藏禅师。吕后山宁贲禅师。已上一十三人无机缘语句不录。 
    
  怀让禅师第二世法嗣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汾州无业
    
  汾州无业禅师者。商州上洛人也。姓杜氏。初母李氏闻空中言:“寄居得否。”乃觉有娠。诞生之夕,神光满室。俯及凹去上下留中间岁。行必直视,坐即跏趺。九岁依开元寺志本禅师受大乘经。五行俱下,讽诵无遗。十二落发。二十受具戒于襄州幽律师。习四分律疏。才终便能敷演。每为众僧讲涅槃大部。冬夏无废。 
    
  后闻马大师禅门鼎盛,特往瞻礼。马祖睹其状貌瑰伟,语音如钟。乃曰:“巍巍佛堂,其中无佛。”师礼跪而问曰:“三乘文学粗穷其旨。常闻禅门即心是佛,实未能了。”马祖曰:“只未了底心即是,更无别物。”师又问:“如何是祖师西来密传心印。”祖曰:“大德正闹在,且去别时来。”师才出,祖召曰:“大德。”师回首。”祖云:“是什么。师便领悟,礼拜。祖云:“这钝汉,礼拜作么。”云居锡拈云:“什么处是汾州正闹。” 
    
  自得旨,寻诣曹溪礼祖塔。及庐岳天台遍寻圣迹。自洛抵雍,憩西明寺。僧众举请充两街大德。师曰:“非吾本志也。”后至上党。节度使李抱真。重师名行,旦夕瞻奉。师常有倦色,谓人曰:“吾本避上国浩穰。今复烦接君侯,岂吾心哉。”乃之绵上抱腹山。未久,又往清凉金阁寺。重阅大藏,周八稔而毕。复南下至于西河。刺史董叔缠请住开元精舍。师曰:“吾缘在此矣。”由是雨大法雨,垂二十载。广语具别录。并汾缁白,无不向化。 
    
  凡学者致问。师多答之云:“莫妄想。”唐宪宗屡遗使征召。师皆辞疾不赴。暨穆宗即位,思一瞻礼。乃命两街僧录灵阜等。赍诏迎请。至彼作礼曰:“皇上此度恩旨不同常时。愿和尚且顺天心。不可言疾也。”师微笑曰:“贫道何德,累烦世主。且请前行,吾従别道去矣。”乃沐身剃发。至中夜,告弟子惠嗓等曰:“汝等见闻觉知之性。与太虚同寿,不生不灭。一切境界本自空寂。无一法可得。迷者不了,即为境惑。一为境惑,流转不穷。汝等当知。心性本自有之,非因造作。犹如金刚不可破坏。一切诸法,如影如响,无有实者。故经云:唯有一事实,余二即非真。常了一切空,无一物当情。是诸佛用心处。汝等勤而行之。”言讫,跏趺而逝。茶毗日,祥云五色异香四彻。所获舍利,璨若玉珠。弟子等贮以金棺。当长庆三年十二月。二十一日葬于石塔。寿六十二腊四十二。敕谥大达国师,塔曰澄源。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大同广澄
    
  澧州大同广澄禅师。僧问:“如何是六根灭。”师云:“轮剑掷云,无伤于物。”问:“如何是本来人。”师云:“共坐不相识。”僧云:“恁么即学人礼谢下去。”师云:“暗写愁肠寄与谁。”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南泉普愿
    
  池州南泉普愿禅师者。郑州新郑人也。姓王氏。唐至德二年。依大隗山大慧禅师受业。三十诣嵩岳受戒。初习相部旧章,究毗尼篇聚。次游诸讲肆。历听楞伽华严。入中百门观,精练玄义。后扣大寂之室。顿然忘筌,得游戏三昧。一日为僧行粥次。马大师问:“桶里是什么。”师云:“这老汉合取口作恁么语话。”自余同参之流,无敢征诘。贞元十一年。憩锡于池阳自构禅斋。不下南泉,三十余载。大和初。宣城廉使陆公亘向师道风。遂与监军同请下山。申弟子之礼。大振玄纲。自此学徒不下数百。言满诸方,目为郢匠。 
    
  一日师示众云:“道个如如,早是变也。今时师僧须向异类中行。”归宗云:“虽行蓄生行,不得蓄生报。”师云:“孟八郎又恁么去也。” 
    
  师有时云:“文殊普贤。昨夜三更每人与二十棒,趁出院也。”赵州云:“和尚棒教谁吃。”师云:“且道,王老师过在什么处。”赵州礼拜而出。玄觉云:“且道,赵州休去。是肯南泉不肯南泉。”师拟取明日游庄舍。其夜土地神先报庄主。庄主乃预为备。师到问庄主:“争知老僧来,排办如此。”庄主云:“昨夜土地报道和尚今日来。”师云:“王老师修行无力。被鬼神觑见。”有僧便问:“和尚既是善知识。为什么被鬼神觑见。”师云:“土地前更下一分饭。”玄觉云:“什么处是土地前更下一分饭。”云居锡云:“是赏伊罚伊。只如土地前见。是南泉,不是南泉。” 
    
  师有时云:“江西马祖说即心即佛。王老师不恁么道。不是心,不是佛,不是物。恁么道,还有过么。”赵州礼拜而出。时有一僧随问赵州云:“上座礼拜了便出,意作么生。”赵州云:“汝却问取和尚。”僧上问曰:“适来谂上座意作么生。”师云:“他却领得老僧意旨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一日捧钵上堂。黄檗和尚居第一坐,见师不起。师问云:“长老什么年中行道。”黄檗云:“空王佛时。”师云:“犹是王老师孙在。下去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一日问黄檗:“黄金为世界,白银为壁落。此是什么人居处。”黄檗云:“是圣人居处。”师云:“更有一人,居何国土。”黄檗乃叉手立。师云:“道不得,何不问王老师。”黄檗却问:“更有一人居何国土。”师云:“可惜许。” 
    
  师又别时问黄檗:“定慧等觉此理如何。”黄檗云:“十二时中不依倚一物。”师云:“莫是长老见处么。”黄檗云:“不敢。”师云:“浆水价且置。草鞋钱教阿谁还。” 
    
  师见僧斫木,师乃击木三下。僧放下斧子归僧堂。师归法堂,良久,却入僧堂。见前僧在衣钵下坐。师云:“赚杀人。”僧问:“师归丈室,将何指南。”师云:“昨夜三更失却牛。天明失却火。” 
    
  师因东西两堂各争猫儿。师遇之白众曰:“道得即救取猫儿。道不得即斩却也。”众无对,师便斩之。赵州自外归,师举前语示之。赵州乃脱履安头上而出。师曰:“汝适来若在。即救得猫儿也。” 
    
  师在方丈,与杉山向火次。师云:“不用指东指西。直下本分事道来。”杉山插火箸,叉手立。师云:“虽然如是。犹较王老师一线道。” 
    
  有僧问讯,叉手而立。”师云:“太俗生。”其僧便合掌。”师云:“太僧生。”僧无对。 
    
  一僧洗钵次,师乃夺却钵。其僧即空手而立。师云:“钵在我手里。汝口喃喃作么。”僧无对。 
    
  师因入菜园。见一僧,师乃将瓦子打之。其僧回顾,师乃翘足。僧无语。师便归方丈。僧随后入问讯云:“和尚适来掷瓦子打某甲。岂不是警觉某甲。”师云:“翘足又作么生。”僧无对。后有僧问石霜云:“南泉翘足意作么生。”石霜举手云:“还恁么无。” 
    
  师示众云:“王老师要卖身,阿谁要买。”一僧出云:“某甲买。”师云:“他不作贵价,不作贱价。汝作么生买。”僧无对。卧龙代云:“属某去也。”禾山代云:“是何道理。”赵州代云:“明年来与和尚缝个布衫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与归宗麻谷同去。参礼南阳国师。师先于路上画一圆相云:“道得即去。”归宗便于圆相中坐。麻谷作女人拜。师云:“恁么即不去也。”归宗云:“是什么心行。”师乃相唤回,不去礼国师。玄觉云:“只如南泉恁么道。是肯底语不肯语。”云居锡云:“比来去礼拜国师。南泉为什么却相唤回。且道,古人意作么生。” 
    
  师问神山:“作什么。”对云:“打罗。”师云:“手打脚打。”神山云:“请和尚道。”师云:“分明记取,举似作家。”洞山别云:“无脚手者,始解打罗。” 
    
  有一座主辞师。师问:“什么处去。”对云:“山下去。”师云:“第一不得谤王老师。”对云:“争敢谤和尚。”师乃喷水云:“多少。”座主便出去。先云居云:“非师本意。”先曹山云:“赖也。”石霜云:“不为人斟酌。”长庆云:“请领语。”云居锡云:“座主当时出去,是会不会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一日掩方丈门。将灰围却门外云:“若有人道得,即开。”或有只对,多未惬师意。赵州云:“苍天。”师便开门。 
    
  师因玩月次,有僧便问:“几时得似这个去。”师云:“王老师二十年前亦恁么来。”僧云:“即今作么生。”师便归方丈。陆亘大夫问云:“弟子従六合来。彼中还更有身否。”师云:“分明记取,举似作家。”陆又谓师曰:“和尚大不可思议。到处世界皆成就。”师云:“适来总是大夫分上事。” 
    
  陆异日又谓师曰:“弟子亦薄会佛法。”师便问:“大夫十二时中作么生。”陆云:“寸丝不挂。”师云:“犹是阶下汉。”师又云:“不见道,有道君王不纳有智之臣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上堂次,陆大夫云:“请和尚为众说法。”师云:“教老僧作么生说。”陆云:“和尚岂无方便。”师云:“道也欠少什么。”陆云:“为什么有六道四生。”师云:“老僧不教他。” 
    
  陆大夫与师见人双陆。拈起骰子云:“恁么不恁么只恁么信彩去时如何。”师拈起骰子云:“臭骨头十八。”又问云:“弟子家中有一片石。或时坐或时卧。如今拟镌作佛,还得否。”师云:“得。”大夫云:“莫不得否。”师云:“不得不得。”云岩云:“坐即佛不坐即非佛。”洞山云:“不坐即佛坐即非佛。” 
    
  赵州问:“道非物外,物外非道。如何是物外道。”师便打。赵州捉住棒云:“已后莫错打人去。”师云:“龙蛇易辨衲子难谩。” 
    
  师唤院主。院主应诺。师云:“佛九十日在忉利天为母说法。时优填王思佛。请目连运神通三转。摄匠人往彼雕佛像。只雕得三十一相。为什么梵音相雕不得。”院主问:“如何是梵音相。”师云:“赚杀人。”
    
  师问维那,今日普请作什么。”对云:“拽磨。”师云:“磨従你拽。不得动著磨中心树子。”维那无语。保福代云:“比来拽磨如今却不成。”法眼代云:“恁么即不拽也。” 
    
  一日有大德问师曰:“即心是佛又不得。非心非佛又不得,师意如何。”师云:“大德且信即心是佛便了。更说什么得与不得。只如大德吃饭了。従东廊上西廊下。不可总问人得与不得也。” 
    
  师住庵时,有一僧到庵。师向其僧道。某甲上山,待到斋时。做饭先自吃了,送一分来山上。少时,其僧自吃了。却一时打破家事就床卧。师待不见来。便归庵见僧卧。师亦去一边而卧。僧便起去。师后住云:“我往前住庵时。有个灵利道者。直至如今不见。” 
    
  师拈起球子问僧云:“那个何似这个。”对云:“不似。”师云:“什么处见那个,便道不似。”僧云:“若问某甲见处。和尚放下手中物。”师云:“许你具一只眼。” 
    
  陆亘大夫向师道:“肇法师甚奇怪。道万物同根是非一体。”师指庭前牡丹花云:“大夫时人见此一株花。如梦相似。”陆罔测。陆又问:“天王居何地位。”师云:“若是天王,即非地位。”陆云:“弟子闻说天王是居初地。”师云:“应以天王身得度者。即现天王身而为说法。”陆辞归宣城治所。师问:“大夫去彼,将何治民。”陆云:“以智慧治民。”师云:“恁么即彼处生灵。尽遭涂炭去也。” 
    
  师入宣州,陆大夫出迎接。指城门云:“人人尽唤作雍门。未审和尚唤作什么门。”师云:“老僧若道,恐辱大夫风化。”陆云:“忽然贼来时作么生。”师云:“王老师罪过。”陆又问:“大悲菩萨用如许多手眼作什么。”师云:“只如国家又用大夫作什么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为马大师设斋。问众云:“马大师来否。”众无对。洞山云:“待有伴即来。”师云:“子虽后生,甚堪雕琢。”洞山云:“和尚莫压良为贱。” 
    
  师洗衣次有僧问:“和尚犹有这个在。”师拈起衣云:“争奈这个何。”玄觉云:“且道是一个是两个。 
    
  师问僧良钦。空劫中还有佛否。”对云:“有。”师云:“是阿谁。”对云:“良钦。”师云:“居何国土。”无语。”僧问:“祖祖相传合传何事。”师云:“一二三四五。”问:“如何是古人底。”师云:“待有即道。”僧云:“和尚为什么妄语。”师云:“我不妄语,卢行者却妄语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十二时中以何为境。”师云:“何不问王老师。”僧云:“问了也。”师云:“还曾与汝为境么。”僧问:“青莲不随风火散时是什么。”师云:“无风火不随是什么。”僧无对。师却问:“不思善,不思恶。思总不生时,还我本来面目来。”僧云:“无容止可露。”洞山云:“还曾将示人么。” 
    
  师问座主云:“你与我讲经得么。”对云:“某甲与和尚讲经。和尚须与某甲说禅始得。”师云:“不可将金弹子博银弹子去。”座主云:“某甲不会。”师云:“汝道,空中一片云,为复钉钉住,为复藤缆著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空中有一珠,如何取得。”师云:“斫竹布梯空中取。”僧云:“空中如何布梯。”师云:“汝拟作么生取。” 
    
  僧辞,问云:“学人到诸方。有人问和尚近日作么生。未审如何只对。”师云:“但向道,近日解相扑。”僧云:“作么生。”师云:“一拍双泯。”问:“父母未生时鼻孔在什么处。”师云:“父母已生了,鼻孔在什么处。” 
    
  师将顺世,第一坐问:“和尚百年后向什么处去。”师云:“山下作一头水牯牛去。”僧云:“某甲随和尚去还得也无。”师云:“汝若随我。即须衔取一茎草来。”师乃示疾。大和八年甲寅。十二月二十五日凌晨。告门人曰:“星翳灯幻亦久矣。勿谓吾有去来也。”言讫而谢。寿八十七腊五十八。明年春入塔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五台隐峰
    
  五台山隐峰禅师者。福建邵武人也。姓邓氏。时称邓隐峰。幼若不慧父母听其出家。初游马祖之门而未能睹奥。复来往石头,虽两番不捷。语见马祖章。而后于马大师言下契会。 
    
  师在石头时,问云:“如何得合道去。”石头云:“我亦不合道。”师云:“毕竟如何。”石头云:“汝被这个得多少时耶。” 
    
  一日石头和尚铲草次。师在左侧叉手而立。石头飞铲子。向师面前铲一株草。”师云:“和尚只铲得这个。不铲得那个。”石头提起铲子。师接得铲子,乃作铲势。石头云:“汝只铲得那个。不解铲得这个。”师无对。洞山代云:“还有堆阜么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一日推土车次。马大师展脚在路上坐。师云:“请师收足。”大师云:“已展不收。”师云:“已进不退。”乃推车碾过大师脚损。归法堂执斧子云:“适来碾损老僧脚底出来。”师便出于大师前引颈。大师乃置斧。 
    
  师到南泉睹众僧参次。南泉指净瓶云:“铜瓶是境,瓶中有水。不得动著境,与老僧将水来。”师便拈净瓶向南泉面前泻。南泉便休。师后到沩山。于上座头解放衣钵。沩山闻师叔到。先具威仪下堂内。师见来,便倒作睡势。沩山便归方丈师乃发去。少间,沩山问侍者,师叔在否。对云:“已去也。”沩山云:“去时有什么言语。”对云:“无言语。”沩山云:“莫道无言语,其声如雷。” 
    
  师以冬居衡岳,夏止清凉。唐元和中。荐登五台,路出淮西。属吴元济阻兵违拒王命。官军与贼交锋,未决胜负。师曰:“吾当去解其患。”乃掷锡空中,飞身而过。两军将士仰观事符预梦。斗心顿息。 
    
  师既显神异,虑成惑众。遂入五台,于金刚窟前将示灭。先问众云:“诸方迁化,坐去卧去,吾尝见之。还有立化也无。”众云:“有也。”师云:“还有倒立者否。”众云:“未尝见有。”师乃倒立而化。亭亭然其衣顺体。时众议舁就茶毗,屹然不动。远近瞻视,惊叹无已。师有妹为尼,时在彼。乃俯近而咄曰:“老兄畴昔不循法律。死更荧惑于人。”于是以手推之,愤然而踣。遂就阇维,收舍利入塔。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温州佛山奥
    
  温州佛奥和尚。寻常见人来,以拄杖卓地云:“前佛也恁么后佛也恁么。”僧问:“正恁么时作么生。”师画一圆相僧作女人拜。师乃打之。僧问:“如何是佛法大意。”师云:“贼也贼也。”僧问:“如何是异类。”师敲碗云:“花奴花奴,吃饭来。”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乌臼和尚
    
  乌臼和尚。有玄绍二上座。従江西来参师。师乃问云:“二禅伯发足什么处。”僧云:“江西。”师以拄杖打之。玄云:“久知和尚有此机要。”师云:“你既不会。后面个僧只对看。”后面僧拟近前,师便打云:“信知同窠无异土,参堂去。”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潭州石霜
    
  潭州石霜一作泷大善和尚。僧问:“如何是佛法大意。”师云:“春日鸡鸣。”僧云:“学人不会。”师云:“中秋犬吠。” 
    
  师上堂云:“大众出来出来。老汉有个法要。百年后不累你。”众云:“便请和尚说。”师云:“不消一堆火。”洞山问:“几前一童子甚是了事。如今不见,向甚处去也。”师云:“火焰上泊不得。却归清凉世界去也。” 


         ○卷八·石臼和尚
    
  石臼和尚。初参马祖,问:“什么处来。”师云:“乌臼来。”祖云:“乌臼近日有何言句。”师云:“几人于此茫然在。”祖云:“茫然且置。悄然一句作么生。”师乃近前三步。”祖云:“我有七棒。寄打乌臼,你还甘否。”师云:“和尚先吃,某甲后甘。”却回乌臼。 

        
            ○卷八·本溪和尚
    
  本溪和尚。庞居士问云:“丹霞打侍者,意在何所。”师云:“大老翁见人长短在。”居士云:“为我与师同参了。方敢借问。”师云:“若恁么従头举来。共你商量。”居士云:“大老翁。不可共你说人是非。”师云:“念翁老年。”居士云:“罪过罪过。”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石林和尚
    
  石林和尚。一日庞居士来。师乃竖起拂子云:“不落丹霞机,试道一句。”居士夺却拂子了,却自竖起拳。师云:“正是丹霞机。”居士云:“与我不落看。”师云:“丹霞患哑,庞翁患聋。”居士云:“恰是也恰是也。”师无语。居士云:“向道偶你恁么。”师亦无语。 
    
  又一日,师问居士云:“某甲有个借问。居士莫惜言句。”居士云:“便请举来。”师云:“元来惜言句。”居士云:“这个问讯,不觉落他便宜。”师乃掩耳而已。居士云:“作家作家。”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亮座主
    
  亮座主。隐洪州西山。本蜀人也。颇讲经论。因参马祖,祖问曰:“见说座主大讲得经论是否。”亮云:“不敢。”祖云:“将什么讲。”亮云:“将心讲。”祖云:“心如工伎儿,意如和伎者。争解讲得经。”亮抗声云:“心既讲不得,虚空莫讲得么。”祖云:“却是虚空讲得。”亮不肯,便出。将下阶,祖召云:“座主。”亮回首。”祖云:“是什么。”亮豁然大悟,礼拜。祖云:“这钝根阿师,礼拜作么。”亮归寺,告听众云:“某甲所讲经论,谓无人及得。今日被马大师一问。平生功夫冰释而已。”乃隐西山,更无消息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黑眼和尚
    
  黑眼和尚。僧问:“如何是不出世师。”师云:“善财拄杖子。”问:“如何是佛法大意。”师云:“十年卖炭汉,不知秤畔星。”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米岭和尚
    
  米岭和尚。僧问:“如何是衲衣下事。”师云:“丑陋任君嫌,不挂云霞色。”师将示灭,乃遗一偈云:“祖祖不思议,不许常住世。大众审思惟,毕竟只这是。”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齐峰和尚
    
  齐峰和尚。一日庞居士入院。师云:“俗人频频入僧院讨个什么。”居士回顾两边云:“谁恁道,谁恁道。”师乃咄之。居士云:“在这里。”师云:“莫是当阳道么。”居士云:“背后底。”师回首云:“看看。”居士云:“草贼败草贼败。”师无语。居士又问:“此去峰顶有几里。”师云:“什么处去来。”居士云:“可畏峻硬,不得问著。”师云:“是多少。”居士云:“一二三。”师云:“四五六。”居士云:“何不道七。”师云:“才道七,便有八。居士云:“得也得也。”师云:“一任添取。”居士乃咄之而去。师随后咄之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大阳和尚
    
  大阳和尚。伊禅师参次。”师云:“伊禅近日一般禅师。向目前指教人了取目前事。作这个为人。还会文彩未兆时也无。”伊云:“拟向这里致一问。”问:“和尚不知可否。”师云:“答汝已了,莫道可否。”伊云:“还识得目前也未。”师云:“是目前作么生识。”伊云:“要且遭人点检。”师云:“谁?”伊云:“某甲。”师便咄之。伊退步而立。师云:“汝只解瞻前,不解顾后。”伊云:“雪上更加霜。”师云:“彼此无便宜。”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红螺和尚
    
  红螺和尚。在幽州。有颂示门人曰:“红螺山子近边夷。度得之流半是奚。共语问酬全不会。可怜只解那斯祈。”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龟洋无了
    
  泉州龟洋山无了禅师者。莆田县壶公宏塘人也。姓沈氏。年七岁,父携入白重院。视之如家,因而舍爱。至十八,剃度受具灵岩寺。后参大寂禅师。了达祖乘,即还本院。院之北,樵采路绝。师一日策杖披榛而行。遇六眸巨龟,斯须而失。乃庵于此峰,因号龟洋和尚。一日有虎逐鹿入庵。师以杖格虎,遂存鹿命。洎将示化,乃述偈曰:“八十年来辨西东。如今不要白头翁。非长非短非大小。还与诸人性相同。无来无去兼无住。了却本来自性空。”偈毕,俨然告寂。瘗于正堂。垂二十载,为山泉淹没。门人发塔,见全身水中而浮。闽王闻之,遣使舁入府庭供养。忽臭气远闻。王焚香祝之曰:“可迁龟洋旧址建塔。”言讫,异香普薰,倾城瞻礼。本道奏谥真寂大师,塔曰灵觉。后弟子慧忠遇澄汰。终于白衣。就塔之东二百步而葬,谓之东塔。今龟洋二真身,士民依怙。若僧伽之遗化焉。慧忠得法于草庵和尚,如本章述之。 


             ○卷八·利山和尚
    
  利山和尚。僧问:“众色归空,空归何所。”师云:“舌头不出口。僧云:“为什么不出口。”师云:“内外一如故。”僧问:“不历僧祗获法身。请师直指。”师云:“子承父业。”僧云:“如何领会。”师云:“贬剥不施。”僧云:“恁么即大众有赖去。”师云:“大众且置。作么生是法身。”僧无对。”师云:“汝问,我向你道。”僧却问:“如何是法身。”师云:“空华阳焰。”僧问:“如何是西来意。”师云:“不见如何。”僧云:“为什么如此。”师云:“只为如此。”


              ○卷八·韶州乳源
    
  韶州乳源和尚。上堂云:“西来的的意不妨难道。大众莫有道得者,出来试道看。”有一僧出,才礼拜,师便打云:“是什么时节出头来。”后人举似长庆。长庆云:“不妨不妨。”资福代云:“为和尚不惜身命。” 
    
  师见仰山,作沙弥时念经。师咄云:“这沙弥念经恰似哭声。”仰山云:“慧寂念经似哭。未审和尚如何。”师乃顾视而已。 


             ○卷八·松山和尚
    
  松山和尚。一日命庞居士吃茶。居士举起托子云:“人人尽有分,因什么道不得。”师云:“只为人人尽有。所以道不得。”居士云:“阿兄为什么却道得。”师云:“不可无言也。”居士云:“灼然灼然。”师便吃茶。居士云:“阿兄吃茶何不揖客。”师云:“谁。”居士云:“庞翁。”师云:“何须更揖。”后丹霞闻举,乃云:“若不是松山,几被个老翁作乱一上。”居士闻之乃令人传语丹霞云:“何不会取未举起托子时。” 


             ○卷八·则川和尚
    
  则川和尚。庞居士看师。”师云:“还记得初见石头时道理否。”居士云:“犹得阿师重举在。”师云:“情知久参事慢。”居士云:“阿师老耄,不啻庞翁。”师云:“二彼同时,又争几许。”居士云:“庞翁鲜健,且胜阿师。”师云:“不是胜我。只是欠你一个幞头。”居士云:“恰与师相似。”师大笑而已。 
    
  师入茶园内摘茶次。庞居士云:“法界不容身。师还见我否。”师云:“不是老师泊答公话。居士云:“有问有答,盖是寻常。”师乃摘茶不听。居士云:“莫怪适来容易借问。”师亦不顾。居士喝云:“这无礼仪老汉。待我一一举向明眼人在。”师乃抛却茶篮子,便入方丈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西园昙藏
    
  南岳西园兰若昙藏禅师者。本受心印于大寂禅师。后谒石头迁和尚,莹然明彻。唐贞元二年。遁衡岳之绝顶,人罕参访。寻以脚疾,移止西园。禅侣繁盛。师一日自开浴次。僧问:“何不使沙弥。”师乃拊掌三下。洞山云:“一种是时节因缘。就中西园精妙。”僧问曹山:“古人拊掌岂不明沙弥边事。”曹山云:“如何是向上事。”曹山云:“这沙弥。” 
    
  师养一灵犬,尝夜经行次。其犬衔师衣,师即归房。又于门侧伏守而吠。频奋身作猛噬之势。诘旦,东厨有一大蟒长数丈。张口呀气,毒焰炽然。侍者请避之。师曰:“死可逃乎。彼以毒来,我以慈受。毒无实性,激发则强。慈苟无缘,冤亲一揆。”言讫,其蟒按首徐行。倏然不见。复一夕有群盗,犬亦衔师衣。师语盗曰:“茅舍有可意物,一任取去。终无所吝。”盗感其言,皆稽首而散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百灵和尚
    
  百灵和尚。一日与庞居士路次相逢。师问云:“昔日居士南岳得意句。还曾举向人未。”居士云:“曾举来。”师云:“举向什么人。”居士以手自指云:“庞翁。”师云:“直是妙德空生,也叹居士不及。”居士却问:“师得力句是谁知。”师便戴笠子而去。居士云:“善为道路。”师一去更不回首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镇州金牛
    
  镇州金牛和尚。师自作饭供养众僧。每至斋时,舁饭桶到堂前作舞曰:“菩萨子吃饭来。”乃抚掌大笑日日如是。僧问长庆:“古人抚掌唤僧吃饭。意旨如何。”长庆云:“大似因斋庆赞。”僧问大光:“未审庆赞个什么。”大光便作舞。僧乃礼拜。大光云:“这野狐精。”东禅齐云:“古人自出手作饭。舞了唤人来吃。意作么生,还会么。只如长庆与大光。是明古人意,别为他分析。今问上座。每日持盂掌钵时。迎来送去时。为当与古人一般别有道理。若道别,且作么生得别来。若一般恰到他舞。又被唤作野狐精,有会处么。若未会,行脚眼在什么处。”僧问曹山:“古人恁么是奴儿婢子否。”曹山云:“是。”僧云:“向上事请师道。”曹山咄云:“这奴儿嫂子。” 
○卷八·洞安和尚
    
  洞安和尚。有僧辞师,师云:“什么处去。”僧云:“本无所去。”师云:“善为阇梨。”僧云:“不敢不敢。”师云:“到诸方分明举。” 
    
  僧侍立次,师问:“今日是几。”僧云:“不知。”师云:“我却记得。”僧云:“今日是几。”师云:“今日昏晦。”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忻州打地
    
  忻州打地和尚。自江西领旨,自晦其名。凡学者致问。惟以棒打地而示之。时谓之打地和尚。一日被僧藏却棒,然后问。师但张其口。 
    
  僧问门人曰:“只如和尚每有人问便打地。意旨如何。门人即于灶底取柴一片。掷在釜中。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潭州秀溪
    
  潭州秀溪和尚。一日谷山问:“声色纯真,如何是道。”师云:“乱道作么。”谷山却従东边过西边立。师云:“若不恁么即祸事也。”谷山却过东边。师乃下禅床,方行两步。被谷山捉住云:“声色纯真事作么生。”师便掌谷山。谷山云:“十年后要个人下茶也无在。”师云:“要谷山老汉作么。”谷山呵呵大笑三声。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马头神藏
    
  磁州马头峰神藏禅师。上堂谓众云:“知而无知,不是无知而说无知。”南泉云:“恁么依师道,始道得一半。”黄檗云:“不是南泉驳他,要圆前话。”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华林善觉
    
  潭州华林善觉禅师。常持锡夜出林麓间。七步一振锡一称观音名号。夹山善会造庵问曰:“远闻和尚念观音是否。”师曰:“然。”夹山曰:“骑却头如何。”师曰:“出头従汝骑。不出头骑什么。”僧参方展坐具,师曰:“缓缓。”僧曰:“和尚见什么。”师曰:“可惜许,磕破锺楼。”其僧従此悟入。 
    
  一日观察使裴休访之。问曰:“师还有侍者否。”师曰:“有一两个。”裴曰:“在什么处。”师乃唤大空小空。时二虎自庵后而出。裴睹之惊悸。师语二虎曰:“有客且去。”二虎哮吼而去。裴问曰:“师作何行业,感得如斯。”师乃良久曰:“会么。”曰:“不会。”师曰:“山僧常念观音。”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汀州水塘
    
  汀州水塘和尚。师勘归宗:“甚么处人。”归宗云:“陈州人。”师云:“多少年几。”归宗云:“二十二。”师云:“阇梨未生时,老僧去来。”归宗云:“和尚几时生。”师竖起拂子。归宗云:“这个岂有生耶。”师云:“会得即无生。”归宗云:“未会在。”师无语。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古寺和尚
    
  古寺和尚。丹霞参师,经宿至明旦煮粥熟。行者只盛一钵与师。又盛一碗自吃,殊不顾丹霞。丹霞即自盛粥吃。行者云:“五更侵早起,更有夜行人。”丹霞问师:“何不教训行者得恁么无礼。”师云:“净地上不要点污人家男女。”丹霞云:“几不问过这老汉。”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江西木卑树
    
  江西椑树和尚。因卧次,道吾近前牵被覆之。师云:“作么。”道吾云:“盖覆。”师云:“卧底是坐底是。”道吾云:“不在这两处。”师云:“争奈盖覆何。”道吾云:“莫乱道。” 
    
  师向火次,道吾问:“作什么。”师云:“和合。”道吾云:“恁么即当头脱去也。”师云:“隔阔来多少时耶。”道吾便拂袖而去。 
    
  道吾一日従外归。师问:“什么处去来。”道吾云:“亲近来。”师云:“用簸这两片皮作什么。”道吾云:“借。”师云:“他有従汝借,无作么生。”道吾云:“只为有所以借。”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京兆草堂
    
  京兆草堂和尚。自罢参大寂,游至海昌。海昌和尚问:“什么处来。”师云:“道场来。”昌云:“这里什么处。”师云:“贼不打贫人家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未有一法时,此身在什么处。”师乃作一圆相,于中书身字。 


            ○卷八·阳歧甄叔
    
  袁州阳歧山甄叔禅师。上堂示众曰:“群灵一源,假名为佛。体竭形消而不灭。金流朴散而常存。性海无风,金波自涌。心灵绝兆,万象齐照。体斯理者,不言而遍历沙界。不用而功益玄化。如何背觉,反合尘劳。于阴界中妄自囚执。”师始登此山宴处,以至成院。聚徒演法,四十余年。唐元和十五年。正月十三日归寂。茶毗获舍利七百粒。于东峰下建塔。 


            ○卷八·蒙溪和尚
    
  蒙溪和尚。僧问:“一念不生时如何。”师良久僧便礼拜。师云:“汝且作么生会。”僧云:“某甲终不无惭愧。”师云:“汝却信得及。”
    
    
  问:“本分事如何体悉。”师云:“你何不问。”僧云:“请师答话。”师云:“你却问得好。”其僧大笑而出。”师云:“只有这师僧灵利。”
    
  有僧従外来,师便喝。僧云:“好个来由。”师云:“犹要棒在。”僧云:“珍重。”便出。师云:“得能自在。”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洛京黑涧
    
  洛京黑涧和尚。僧问:“如何是密室。”师云:“截耳卧街。”僧云:“如何是密室中人。”师乃换手捶胸。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京兆兴平
    
  京兆兴平和尚。洞山来礼拜。师云:“莫礼老朽。”洞山云:“礼非老朽。”师云:“非老朽者不受礼。”洞山云:“他亦不止。”洞山问:“如何是古佛心。”师云:“即汝心是。”洞山云:“虽然如此犹是某甲疑处。”师云:“若恁么,即问取木人去。”洞山云:“某甲有一句子。不借诸圣口。”师云:“汝试道看。”洞山云:“不是某甲。” 
    
  洞山辞。师云:“什么处去。”洞山云:“沿流无定止。”师云:“法身沿流,报身沿流。”洞山云:“总不作此解。”师乃抚掌。保福云:“洞山自是一家。”乃别云:“觅得几人。”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逍遥和尚
    
  逍遥和尚。一日师在禅床上坐。有僧鹿西问云:“念念攀缘,心心永寂。”师云:“昨日晚间也有人恁么道。”西云:“道个什么。”师云:“不知。”西云:“请师说。”师以拂子蓦口打。西便出。师告大众云:“顶门上著一只眼。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福溪和尚
    
  福溪和尚。僧问:“古镜无瑕时如何。”师良久。僧云:“师意如何。”师云:“山僧耳背。”僧又举前问。师云:“犹较些子。” 
    
  僧问:“如何是自己。”师云:“你问什么。”僧云:“岂无方便去也。”师云:“你适来问什么。”僧云:“得恁么颠倒。”师云:“今日合吃山僧手里棒。”僧问:“缘散归空,空归何所。”师云:“某甲。”僧云:“喏。”师云:“空在何处。”僧云:“却请师道。”师云:“波斯吃胡椒。”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洪州水老
    
  洪州水老和尚。初参马祖问:“如何是西来的的意。”祖云:“礼拜著。”师才礼拜祖便与一踏师大悟。起来抚掌呵呵大笑云:“也大奇也大奇。百千三昧无量妙义。只向一毛头上便识得根源去。”便礼拜而退。师住后告众云:“自従一吃马师踏。直至如今笑不休。”有僧作一圆相。以手撮向师身上。师乃三拨,亦作一圆相。却指其僧僧便礼拜。师打云:“这虚头汉。” 
    
  问:“如何是沙门行。”师云:“动则影现,觉则冰生。”问:“如何是佛法大意。”师乃拊掌呵呵大笑。凡接机大约如此。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浮杯和尚
    
  浮杯和尚。有凌行婆来礼拜师。师与坐吃茶。行姿乃问云:“尽力道不得底句还分付阿谁。”师云:“浮杯无剩语。”婆云:“某甲不恁么道。”师遂举前语问婆。婆敛手哭云:“苍天中间更添冤苦。”师无语。婆云:“语不知偏正,理不识倒邪。为人即祸生也。”后有僧举似南泉。南泉云:“苦哉浮杯。被老婆摧折。”婆后闻南泉恁道,笑云:“王老师犹少机关在。”有幽州澄一禅客。逢见行婆,乃问云:“怎生南泉恁道由少机关在。”婆乃哭云:“可悲可痛。”禅客罔措。婆乃问云:“会么。”禅客合掌而退。婆云:“伎死禅和如麻似粟。”后澄一禅客举似赵州。赵州云:“我若见这臭老婆。问教口哑却。”澄一问赵州云:“未审和尚怎生问他。”赵州以棒打云:“似这个伎死汉,不打待几时。”连打数棒。 
    
  婆又闻赵州恁道云:“赵州自合吃婆手里棒。”后僧举似赵州。赵州哭云:“可悲可痛。”婆闻赵州此语,合掌叹云:“赵州眼放光明照破四天下也。”后赵州教僧去问婆云:“怎生是赵州眼?”婆乃竖起拳头。赵州闻,乃作一颂,送凌行婆云:“当机直面提。直面当机疾。报你凌行婆,哭声何得失。”婆以颂答赵州云:“哭声师已晓。已晓复谁知。当时摩竭国,几丧目前机。” 


          ○卷八·潭州龙山
    
  潭州龙山和尚亦云隐山。问僧:“什么处来。”僧云:“老宿处来。”师云:“老宿有何言句。”僧云:“说即千句万句。不说即一字也无。”师云:“恁么即蝇子放卵。”其僧礼拜,师便打之。洞山价和尚行脚时。迷路到山,因参礼次。师问:“此山无路。阇梨向什么处来。”洞山云:“无路且置。和尚従何而入。”师云:“我不曾云水。”洞山云:“和尚住此山多少时。”师云:“春秋不涉。”洞山云:“此山先住,和尚先住。”师云:“不知。”洞山云:“为什么不知。”师云:“我不为人天来。” 
    
  洞山却问:“如何是宾中主。”师云:“长年不出户。”洞山云:“如何是主中宾。”师云:“青天覆白云。”洞山云:“宾主相去几何。”师云:“长江水上波。”洞山云:“宾主相见有何言说。”师云:“青风拂白月。”洞山又问:“和尚见个什么道理便住此山。”师云:“我见两个泥牛斗入海。直至如今无消息。”师因有颂云:“三间茅屋従来住。一道神光万境闲。莫作是非来辨我。浮生穿凿不相关。” 


           ○卷八·襄州庞蕴
    
  襄州居士庞蕴者。衡州衡阳县人也。字道玄。世以儒为业。而居士少悟尘劳,志求真缔。唐贞元初。谒石头和尚,忘言会旨。复与丹霞禅师为友。一日,石头问曰:“子自见老僧已来。日用事作么生。”对曰:“若问日用事,即无开口处。”复呈一偈云:“日用事无别。唯吾自偶谐。头头非取舍。处处勿张乖。朱紫谁为号。丘山绝点埃。神通并妙用。运水及般柴。” 
    
  石头然之。曰:“子以缁耶素耶。”居士曰:“愿従所慕逐不剃染。”后之江西,参问马祖云:“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么人。”祖云:“侍汝一口吸尽西江水,即向汝道。”居士言下顿领玄要。乃留驻参承,经涉二载有偈曰:“有男不婚。有女不嫁。大家团栾头,共说无生话。”自尔机辩迅捷,诸方向之。 
    
  尝游讲肆随喜《金刚经》。至无我无人处,致问曰:“座主,既无我无人,是谁讲谁听。”座主无对。居士曰:“某甲虽是俗人,粗知信向。”座主曰:“只如居士意作么生。”居士乃示一偈云:“无我复无人。作么有疏亲。劝君休历坐。不似直求真。金刚般若性。外绝一纤尘。我闻并信受,总是假名陈。”座主闻偈,欣然仰叹。 
    
  居士所至之处。老宿多往复问酬皆随机应响。非格量轨辙之可拘也。元和中,北游襄汉随处而居。或凤岭鹿门,或廛肆闾巷。初住东岩,后居郭西小舍。一女名灵照。常随制竹漉篱令鬻之,以供朝夕。有偈曰:“心如境亦如,无实亦无虚。有亦不管,无亦不居。不是贤圣,了事凡夫。易复易,即此五蕴有真智。十方世界一乘同。无相法身岂有二。若舍烦恼入菩堤。不知何方有佛地。” 
    
  居士将入灭。令女灵照出视日早晚及午以报。女遽报曰:“日已中矣而有蚀也。”居士出户观次,灵照即登父坐合掌坐亡。居士笑曰:“我女锋捷矣。”于是更延七日。州牧于公问疾次,居士谓曰:“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。好住世间皆如影响。”言讫,枕公膝而化。遗命焚弃江湖。缁白伤悼。谓禅门庞居士即毗耶净名矣。有诗偈三百余篇传于世。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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